是啊,多甜蜜。她心里怅然。可惜时间,从来不会停在某时某刻。
“不可能了。我也不要你那么做。还是好好待你妻子吧。她真的爱你。”她索然说。
“语声,我认错,行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跟你在一起。真的,我错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错了,你只是已经初步得到了,所以,你可以放手,如果一无所有,你怎么会为我放弃。如果会,那么当初你就不走这条路。”
电话里面沉默了。
语声萧索笑了笑,说:“就这样吧,陈剑你不要再找我了。祝你幸福,还有,成功。真心的。”
迅速切了电话。
就这样完了吧。她觉得心很岑寂。
两天后,她拿了行李去机场。排队去换牌。有人忽然抓了她胳膊,强盗一样,将她拖出来。她的脚在光滑的玻化砖上滑了滑,趁势被人拥入怀中。不用抬头,闻着那树林般的气息,她就知道是他了,冯至鸣。
她心有点跳。很奇怪的,像暗恋的女生终于与思慕的对象面对面。有点紧张,有点恐慌,又有点甜蜜。
“为什么不抬头?心虚?还是不愿见我?”他说。声音很低沉。
她慢腾腾地抬起头,见他脸上有一种探究的神色,带着高傲的冷漠。
她心里不太好受。两人就像几万年没见,隔了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他嗤笑了下,说,“你从别人身上走过,从来不会在意是否丢下东西。因为丢下也只是一时的粗心大意。忘了我,比忘掉一只死老鼠更容易吧。是秦心告诉我的。”
她没说话。垂下头。
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不会因我而留。”
她心缩了下。恐慌起来。
很快就是一片茫然。她只看到心上的白雾,没有灯塔。跟他走到哪里去呢,怎么可能留下。于是,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他的手放下了,嘴角又是自嘲的笑,说:“知道没用的,虽然忍不住一试。那么,请便。”
她还是垂着头,脚无措地磨着地,一下两下,划着圆,就像在他肚子上画饼。
忽然胸臆一热,似有什么翻滚。她知道是眼泪。最近她的眼泪不知怎么多起来了,好像一生的眼泪攒到一起用了。
她死命咬住。过会,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匆匆蹲下身,去开行李箱。
忽然又停住了。她本想把那幅画送他,可是他留着她的像算怎么回事。
“什么?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留给我。”他说。
她说:“算了。”
他说:“我想看。”
她说:“好,那就看一看。”
掏行李,行李整得很乱,她乱七八糟地掏。
他在边上说:“你真还没学会做女人。”
她说:“不关你事。”
他说:“想照顾你也不行,妹妹,别让我心疼。很轻佻的口吻。”
她心又缩了缩,终于把画取出来了。
他拿过,说:“是你吗。不像,美化你了。”
“你过分。”她一脚就踢向他干净的西裤。
他说:“我收了,因为反正不是你,就当看个美女意淫一下。”
她看他收起,呆呆地看。他长得高,颀长挺拔,像白桦树一样。她喜欢那种树。虽然多数被用来比喻女性。此刻她送给他。他的嘴唇线条很好看,鼻梁很高挺,眼睛总是在不屑,可他其实不过虚张声势,她不了解他吗?
她忽然觉得对他很熟,就像认识几千几万年似的,他们的感情老得像一尊化石。
难道,真的是她忘了他吗?在很远的以前,他们相爱,立下盟誓。
她觉得眼泪又要出来。
忍住,高兴地分别。张着亮晶晶的笑,说:“冯至鸣,好好看那幅画,那里有个秘密。”
“什么?”他再度拥抱她。
她一低头,说:“不告诉你。”
他说:“我想吻你一下。”
她说:“好。”仰起脸,他们吻了,在人潮人海中,吻得缠绵而恒久。
最后,他在她耳畔说:“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他忽然放开她,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不要看分离。
他不要无望的爱。
凝视他的背影,语声的眼泪还是出来了。无声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