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秦简倒是在心里很顺溜地骂了一句。见对面那女人稳如泰山的样子,威吓也不是,哄骗也不是,像块软面团,要捏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偏偏就是碎不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秦简忽然话题一转。
“好了,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大活人——人要活就得吃饭,单律师,快六点了,我陪你加班陪了近一个小时,你要付我加班费?”
单冬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移话题。她笑一笑,也不勉强,很从善如流地说:
“加班费恐怕付不起——我请秦总监吃饭,算作赔罪,怎么样?”
秦简表示乐意,两人这便站起身来下楼。单冬青趁秦简取车的空当接了个电话。
秦简开着车到了楼下,银灰色的车,流线造型,车很高级,人也很配。车一停稳,他出来打开门,等着单冬青。
单冬青却很不好意思地站着不动。
“那个,真是对不起……”她指指手机,“今天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手机里单家老妈正以少林狮子吼的功夫对她进行轰炸。
秦简傻眼,一直看着单冬青满脸尴尬地对他又打手势又做口型,最后她扔下一句再见就匆匆往相反方向的地铁站跑去。看来她妈一定很厉害,耷拉着脑袋的单冬青像朵晒蔫的花。
秦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单冬青的背影消失。
太阳很晒,街上很闹,他居然连续两次被同一个人放了鸽子,而且这次是很悲惨地被抛弃在大街上。
愣了半天,秦简暗地骂了一句,收拾脸色开车走人。
单冬青是被她的亲亲娘亲拽着耳朵拎回家的。
一进门单冬青就挣脱开来,跺着脚哀叫:
“妈,我都这么大了,丢脸死了!这不是回来了嘛……”
“要不是我打那么多电话,你知道回来吗?整整一个月不着家门,我的电话也不接,”单妈妈双手叉腰,中气很足,“要不是我催,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在单冬青很认真地思索马王爷到底几只眼的时候,单妈妈又脚下不停地从厨房端出菜来,女儿要帮忙也被一手拍开。两三下摆好餐桌之后,两人坐下来吃饭,单妈妈一边无比麻利地把菜往单冬青碗里堆,抽空问:
“这两天都忙什么呢?”
“新接了一个案子,事多。”单冬青端着碗躲到一边,“别给我了,每次回来都不动,就不停地吃,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伺候月子呢。”
“我倒想伺候月子。”单妈妈眼睛一瞪。
单冬青见势不妙,连忙埋着头吃饭,不敢再多说一句。
单妈妈不肯放过她,继续念叨: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冬元都已经上学了。”单冬青有个小她几岁的弟弟,“现在人结婚晚,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总不能连点眉目都没有吧,你是想等到三四十岁再结婚?到时候有没有人要不说,连孩子都不能要了。”单妈妈在打击单冬青的道路上热情高涨。
哪有这么严重。单冬青想笑,又不敢,只装作没听到。
单妈妈见她不动,只能叹口气,想了想,又说:
“我上次在医院,见到徐杨了——跟你一样忙,对人就好得多,他现在也没女朋友呢,真是奇怪了,那么好一小伙子,长得也好……”
单冬青敲敲碗,单妈妈又忙不迭去添饭。她暗自啧啧,可真有本事,连人家有没有女朋友都去打听了,她妈都急到了这份上。
徐杨是单冬青上大学时的学长,两个人交情很不错,毕业后他先当的医生,她后进了律所。他现在没有女朋友是事实,上大学的时候可没单身过,一直到后来交了一个特别好的女朋友,处了两年,正蜜里调油的时候那女的留学去了美国,这才安分下来。
可笑她妈还老念叨,说徐杨是杨树,她是冬青,两个人命该在一起的。可惜小白杨四月开花五月结果,一到秋冬就落叶子,冬青树却在寒风中一枝独秀。两个品种注定不同步啊。
单冬青咧嘴笑笑,翻开手机看了几眼,里面有徐杨的短信。她放下手机,心想,正好趁着夏天好季节,该和小白杨抓紧时间叙叙旧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