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杨笑话她笑话够了,自己捉了旁边一只小狗逗乐子。单冬青见他摆弄小动物手都不停,就质疑说:
“不是说你有洁癖吗?有洁癖的人会整天抱着小狗小猫?”
徐杨眨眨眼睛,偷笑:
“我哪有洁癖?都是大家老说医生就得有洁癖,我为了当个合格的医生,只能装作很爱干净的样子。”
单冬青用鼻子嗤他,徐杨笑,抓了一只狗就往她身上送,两人嘻嘻哈哈半天,忽然动作僵住,单冬青的脸先黑了一半。
那狗在她身上撒尿。
徐杨也无语了,赶紧扔了作案者在一边,狗主人跑过来不停地道歉,单冬青拉着脸跟徐杨说:
“怎么办?你赔我?”
徐杨干笑着想逃避责任,单冬青脸色难看。那一块脏的,不说味道难闻,在身后黄黄的一片,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一个成年人尿失禁了,路都没法走。徐杨左思右想,终于想个办法,让单冬青先等着。
没几分钟,人回来了,穿着空心的白大褂,手里拿着自己刚刚穿的衬衫给单冬青,很得意:
“拿这个遮着,看不见的。”
单冬青不同意。
“多脏啊,你别拿你的衣服……”
徐杨不由分说,拿衬衫围在她腰上,遮住了身后的一块,又蹲到她面前来,拉两条衬衫袖子细细打了个结。弄完之后自己前前后后看一遍,点点头:
“这样就好了,完全看不见。”
单冬青有些勉强。
“可是这样还是很奇怪。”
“总比被别人看见你尿裤子好吧。”徐杨暗笑,身上的空心白大褂在风里飘啊飘。
单冬青也笑起来。
和徐杨分手之后,单冬青回家,走在路上简启丹打电话,她接了,听对面奄奄一息的声音问:
“你知不知道徐杨在哪啊?我刚刚去医院了,他不在。”
单冬青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简启丹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说:
“怎么办啊?我在医院等了半天他也不回去,打电话也没人接,这可是上班时间呢,他不是最怕耽误上班的嘛,是不是得找找人啊?”
单冬青定定地站着,听简启丹一波一波的牢骚,最后她又说:
“你也找找他吧,要是电话打通,就叫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去超市买菜,回去做满汉全席给你们吃,也展示一下最近的学习成果,老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不好……”
“你现在在哪呢?”单冬青打断她。
“在超市啊,买了好多菜,”简启丹乐滋滋,“重死了,我叫他们替我送回去。”
单冬青慢慢说:
“别了,我才见过徐杨,他晚上有事,过不来。”
对面一阵沉默,半天,才传了简启丹的声音:
“哦。”就挂了电话。
满腹心事地回家,简启丹业已在家,摆了满厨房的菜,单冬青在外面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简启丹听到门声,出来和单冬青面对面,两人对视了几秒,她洒脱地一笑,说:
“没关系,他不来,我做给你吃,从来都没做过饭,我们的厨房都是白要的。”
单冬青点点头,在沙发里坐下,听着里面切菜炒菜的声音,油下锅的声音,本来极其陌生的声音,现在她都听得熟悉起来。
简启丹学做菜也不是白学的,一堆材料,没多久就全置办好了,她洗了手出来,望着客厅里的单冬青,想了想,说:
“要不再打个电话问问吧,说不定会来呢。”又连忙补充一句,“用你的手机打。”
单冬青望着她,不说话,也不动,简启丹很坚持,一双眼睛盯着单冬青。
两人差点僵住,简启丹先移开视线,说:
“没事,我打。”
拿了手机,拨号,她有些紧张,又看了单冬青一眼,结果电话拨通了,是徐杨的同事接的。
“徐杨临时有紧急手术,腾不出空来。”那同事又玩笑补充一句,“美女,要不晚上我替他去?我晚上没事。”
简启丹抿紧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天也不下来,忽然她火爆脾气就发作了。
“你他妈神经病啊!”直接摔了手机。
手机在地上摔成好几块,四分五裂。简启丹冲进洗手间就大声哭起来。单冬青捡了手机放在一边,进洗手间去,见简启丹捂着脸,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厨房里汤锅的声音扑扑响,她身上还穿着围裙。
单冬青忽然觉得简启丹变得陌生,她从来不会做菜,不会哭,以前的简启丹,光鲜亮丽,每天醉生梦死,魅力无穷。一个男人就把她变成这样,换了引以为豪的发型,像所有家庭主妇一样学做菜,当个好女人。
徐杨是好男人,所以她当好女人。可惜到二十六岁的简启丹,从来没有当过好女人,她有的是勇气,缺的是经验。骄傲惯了的人,连讨好起人来都这么笨拙。
单冬青默默站在门口,垂着手,觉得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