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我老爸老妈回家了,也许是因为受了两块五毛钱损失的刺激,总之第二天早上林莽莽总算没再等在门口非要送我去上班了。
可惜凡事皆有两面性,不忍受骚扰,就得忍受挤公共汽车的痛苦。一大早出了门,我就在各种啤酒肚、象腿、巨乳、肥臀的挤压下度过了苦不堪言的半个小时,好在我还有自己分散注意力打发时间的办法。
耸立于大厦顶端的巨型广告牌上:一个阔步前进的女士剪影轮廓,仅仅清晰地突出了被绑在一起的脚踝和手腕——被束缚,谁都没乐趣,所以抬高一米。左岸公社,少数人的写字楼。
掠过窗外的大公共车身上:一片黑压压的手臂丛林般翘着大拇指向上竖起,一只绿色的小猫腾跃其上——猫扑网,很好很弓虽大。
中途停靠的车站灯箱上:玲珑浮凸的瓶子里,深褐色的液体从瓶口喷薄而出,挥洒成绚烂张扬的图案——可口可乐,畅爽开始。
高高悬挂的车载电视上:一名运动员被人潮托起,又自高空中以优美的姿势翻腾着落入人潮之中——阿迪达斯,Nothing is impossible。
……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只要你一走出家门,就会立刻置身于广告的海洋。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早已经麻木甚至厌倦,但是当你对广告这门艺术产生了兴趣时,它就变成了无处不在的享受,就连挤公共汽车这么辛苦的事,都因此而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尽管如此,下车却依然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我不得不抱着豁出去变成相片儿的决心,一边高喊着“换一换、换一换”,一边瞅见缝隙就拼了命地往里钻,不管会被踩扁了脚、会蹭上一身臭汗还是会遭遇公车色狼的咸湿手,我都必须勇往直前。
精神生活对现实世界的超越只能存在于有限的范围内,当身陷于这种狼狈中时,你就是精神世界再丰富再强大,也不会生出任何美好的想法。所以只有每天的这个时候,我才最倾向于接受老妈的现实主义论调。
好不容易下了车,上班的漫漫征途却才刚刚走完了一半。走到换乘车站,远远地看见烟儿正安静地站在灯箱前,我悄悄地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等车啊?”
烟儿表情错愕地回过头,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才松了口气笑道:“是你呀kitty!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第一次在这个车站碰到烟儿了,只不过以往烟儿每天上班都有护花使者,今天却只有她一个人。我往烟儿的四周看了看,问道:“你们家陈鹏呢?怎么今天没送你?”
“他出差了,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要我路上注意安全呢。”烟儿甜甜地笑着,只要一提起陈鹏,她就总是抑制不住满脸幸福的表情。
烟儿的样子让我心里有些微酸,要是什么时候裴格也能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奢望,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烟儿,今天我们创意部要开点子大会,你要没别的事儿也过来参加吧,这种会可好玩儿了,你也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呢!”
“是什么产品的创意啊?”
“TT牌安全套。”
我刚说出安全套三个字,烟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这个……我……还从来没用过啊……”
“啊?”我惊讶地看着烟儿:“你和陈鹏是不喜欢用还是……”
“不是不喜欢!我们俩根本就……还没有过呢……”
我更惊讶了:“不会吧?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么?”
烟儿红着脸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大城市的人都比较开放,拿这种事不当什么,我们那边可不行。我从小就被我妈严格教育,说这种事一定要留到结婚以后才可以做,所以……”
我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都说这年头处女比珍稀动物还难找,如果让人发现这儿肩并肩站着俩活的,会不会引起围观、堵塞交通啊?
“不过……”烟儿接着说道,“我们下个星期就准备去领证了……”
“啊?”我几乎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早点儿告诉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本来计划九月份领证,十一期间办酒席。可是我觉得陈鹏……”烟儿抿着嘴偷乐了一下,“他也实在熬得有点儿太难受了,所以就早点儿把证先领了,正式办事还是在国庆的时候。”
车刚好在此时进站了,分散在四处的人呼啦一下拥了上来,我一边往车上挤一边盘算着在十一之前必须得勒紧裤腰带省出多少钱来给烟儿随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