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真是太敏感了。”老家伙在水里，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一阵一阵，薛佳连续有昏厥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被翻过身来，脸朝上，任人摆布。一瞬间，他看到了熊雷，熊雷也看着她，只是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救我出去？”薛佳想喊，却喊不出来。

药力大作，她的双眼撑不住，缓缓地闭上了。

没有意识，没有感觉，仿佛周围的灯光都暗淡下来，眼前是无尽的黑。薛佳看见自己站在长长的通道里，试着一步一步往前挪。眼前有什么东西飞过，薛佳努力想看清楚。这个隧道漫长而幽怨，压抑得让人窒息。她辨不清楚方向，只好用手扶着墙壁，缓慢前移。慢慢地，她看见光了。先是一丝感觉，慢慢地前方出现了小白点，她确认，那是隧道的尽头，那是白色的光，刺眼夺目。

黑影再次从眼前掠过，这次认清，那是自己肩膀上的黑蝴蝶起飞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让薛佳飘了起来，她感到自己在逐渐加速，越来越快地向那片白光扑去。谁会在那一头等她呢？是席文斌？萧正宏？还是周宇或者刘慧？

速度越来越快了，白点变成了一团，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门，看不到那一侧是什么，甚至看不清楚轮廓。太亮了，薛佳想，都眦光了。

她向前伸出双臂，她想扑过去。

一个重重的嘴巴抽在她脸上，薛佳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见了熊雷，正俯身在她脸前，只说了两个字：“快跑。”

熊雷的嘴唇几乎没有动，那声音微弱，传到薛佳的耳朵里，几乎没有听见。

接着，熊雷就消失在门口了。

薛佳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浴盆里。浴盆里盛满了水，上面密密麻麻漂浮着猩红的花瓣。那些正在盛开的花朵，现在被撕碎，无助地躺在热水中，散发着它们生命中最后的光鲜。在灯光下，它们的颜色是那么红，红得有些奇怪。

薛佳想站起来，可是却无能为力。药效还没有过去，热水又泡得人骨软筋酥。

她努力想翻个身，用另外一种姿势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上，沉甸甸地压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温热绵软，而且还有毛发。

薛佳费力地抽出一只脚，蹬了一下水下的重物。由于有浮力，那东西倒是很快地滑开了。接着，水池里的花瓣缓慢地飘开，一个庞然大物慢慢浮出水面，圆圆的，白色的。当薛佳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惊恐的嘶叫。

那是一个人圆鼓鼓的肚子。接着，脑袋和胳膊也浮出来了。是那个老家伙，吴先生。

吴先生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切口，血已经流尽，伤口翻着白色的皮肉，就像苍白的嘴唇。薛佳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泡在血水里。她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就从水池里跳了出来。

她顾不上许多了，抓起地上的毛巾，围在身上就向外跑。那道门外，是长长的走廊，也不知道跑下去是什么地方，但她只知道跑。

老家伙为什么会死呢？是谁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刀？他安排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薛佳来不及细想，只是没命地奔跑。她看见了楼梯，下楼，认出来这是那个夜总会。由于已经天亮了，大堂里空无一人。薛佳跑到门口，被外面吹进的冷风激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衣服。急切间四处看，看到了化装间。

她想都没想就冲进去。还好，里面的衣架上挂着衣服，虽然只是夸张的花花绿绿的演出服，但薛佳已经没办法挑选了。她拽过一件长裙套在身上，便冲出了大门。

外面是一个空旷的花园，长长的甬道上，布满落叶和水渍。雨似乎刚刚停。薛佳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从热水里出来，猛然赤脚走进冷风中，让她打了个寒战。她的脚由暖变凉，又变得麻木。转过一个弯后，她站住了。

逃出去又怎样？走到大街上去？向警察解释这一切？

正在犹豫间，就看见前面有人在向她招手。是两个女孩，同样衣衫不整，惊慌失措。薛佳看清楚了，是秦欢欢和秦迎迎。

薛佳像看到救星一样向她们跑过去。三个人，总会想出一些办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