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不是抬杠嘛!”阿然求助般地四下望望,四爷早就躲得远远地跟那几个小孩聊天去了,我站在不远处抽着烟,也不敢轻易上前凑热闹。
阿然只好放软了口气商量道:“同同,咱们今天时间紧,来不及讨论谁的想法更正确了,你就先按我说的演,行不行?”
同同不慌不忙地用手指了我一下:“导演,不是我存心要跟你过不去,而是我今天看着他就找不着感觉,要不然你让他来跟我说吧,只要感觉对了我一定照你说的演。”
阿然奇怪地看看同同又看看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铁青着脸走过来把我拽到了一边:“说,你怎么招着她了?”
我干笑了一下:“没什么呀,就是昨天闹了点儿小别扭,她可能是想故意气气我吧。”
“大哥,我这是拍电影不是带你们玩儿过家家,”阿然气急败坏地冲我咆哮,“你知不知道我多拍一天得多花多少钱?何况这是拍外景,今天拍不完明天还得跑一趟,你想活要我命啊?告诉你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把这个小姑奶奶给我哄消停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朝同同的方向瞟了一眼,同同正得意地冲着我笑,我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竟会给我来这么一手儿。尽管我一向以从不哄女人自居,但是这次没办法,就算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低声下气一回了。
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就在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想要讨好同同的时候,一大片乌云悄无声息地压了过来,四周狂风大作,阿然顿时变了脸色:“坏了,要下雨,赶紧赶紧,把东西全都搬台阶下面去!”
连同同都顾不上再跟我逗闷子,大家一起奋力地搬起设备往台阶下面跑,把东西稳妥地放在了有墙体遮挡的淋不到雨的地方。我、阿然和同同又多跑上去了一次,抱起最后几样设备的时候,豆粒大的雨点已经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我们拼命地弓着身子护住机器,沿着陡峭的台阶踉踉跄跄地跑了下去。
烽火台下面狭小的空间里,几个大活人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设备一起挤在那儿,大家纷纷感叹幸亏抢运得及时,否则设备淋坏了我们可赔不起。阿然抱着机器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一直表情痛苦地靠在墙上揉着脚腕,我本能地想要上前关心一下,却被阿然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同时丢给了我一个示意的眼色。
我只好走到同同身边,脱下上衣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把她搂进怀里,故作温柔体贴地问道:“冷不冷?刚才跑那么快没磕着哪儿吧?”
同同有些感动地看看我,摇了摇头,安静地靠在了我胸前。阿然缓慢而艰难地爬上台阶,探头向外望了望,半是安慰我们半是自我安慰地说道:“没事儿,地形雨,一会儿就过去了。要不然大家趁这功夫先吃点儿东西吧,一会儿等雨停了咱们可真得抓紧时间了。”
阿然一瘸一拐地走下来,从背包里掏出连夜自制的三明治和橘子水分发给大家,一边还向那几个来帮忙的孩子们赔着笑脸:“条件有限,这两天就先凑合吃点儿,过几天咱们去翅吧拍,到时候就能吃好的了。”
我看着阿然颇有些狼狈的样子,想起上次我们两个一起来这里时,她浑身上下张扬着的快乐和激情,心里竟狠狠地疼了一下。
还好,天气果然如阿然所说,很快就重新放晴了。趁着阿然她们在重新安置设备,我把同同拉到一边,抱着她哄道:“你要是还生我气呢,干脆回家抽我一顿得了。你看大家跑这么远来拍个片儿也不容易,这事儿咱就别再捣乱了,行不行?”
同同撅着小嘴斜眼看我:“那你同不同意让四爷给咱俩写故事?”
“写!反正四爷不是跟咱们住一块儿么,晚上回家你别让他睡觉,逼着他给你写故事去,不写都不行,让丫没事儿想这些馊主意招你!”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之后的拍摄完全按照阿然的要求进行,同同变得很听话,只是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经常让我想笑,总觉得比她捣乱的时候更不像是那么回事,不过阿然一直没提出什么异议,我也就忍住笑配合下去了。
奇怪的是阿然的话却变得越来越少,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当天的所有镜头拍完,收摊回家的路上,阿然依然是沉默寡言、若有所思,她这种态度让我莫名地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八成要有麻烦找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