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你就不懂了!打打闹闹也要有个限度,像这样吃饭都踢人的,实在过分了嘛!要是出去人多的地方也这样,人家会笑话我们家没有家教的……刚才不就踢到我身上了……”殷淑秀不但不管劝告,还故意装糊涂。
被含沙射影到家教,凌燕的脸沉了下来。
“妈,你误会了,是我先踢燕子一脚,我们闹着玩的……”樊正见母亲无理取闹,又看看凌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暗叫糟糕。他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这个大大咧咧笑呵呵的老婆,脾气急躁不输于他妈,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闹着玩?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闹着玩也要等到回自己房间嘛……”偏偏他妈不知道见好就收,犹自煽风点火。
“好啊,那就回房去闹!”他担心的炮仗终于点燃,凌燕涨红着脸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走,我们回房去好好闹闹……谁叫你要和我闹着玩,弄得我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陪你回去闹个够!”
满腔怒火找不到发泄点,索性全倒在樊正身上。
实在太生气了!挑她的漏洞,挑到她娘家家教,说两句还不算,说了这么多还说,越说越过分……
真当她是面团,随便欺负随便捏?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啪!”殷淑秀也翻了脸,把手里的筷子猛拍在桌子上,“凌燕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什么话你直冲着我来,把气撒在阿正身上算什么?”
“听您的话,回房去胡闹啊!您不是说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吗?我们回房间去当伪君子还不行?”凌燕仰头,嘿嘿冷笑。
从小到大,她素以伶牙俐齿出名,上了大学,在宿舍里一干损友的熏陶下,益加毒舌。针锋相对下,后面半句话足足把殷淑秀噎得半死,张了张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燕子……”樊正赔笑,“我还没吃饱……”
“吃吃吃,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凌燕甩开他,蹬蹬蹬回房去了。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殷淑秀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涨得通红。她虽然强悍了一辈子,但是总归是那个年代的人,思想传统,哪里会料到媳妇会当着全家的面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想依葫芦画瓢骂回去,却又不符合婆婆身份,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重复,“太不像话了……”
“给我盛饭!”樊德银把手里的碗递过来,顺便扔出一句,“自取其辱!”
“对面山上有条河,娶个媳妇赛过婆!”樊老太太笑眯眯,颇有些幸灾乐祸!
“想欺负到我头上,老娘不是吃素的!”殷淑秀跳起来。
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头上忽然传来惊天巨响。
接着便是尖利的叫骂声,无数东西破碎的声音,樊老太太笑道:“楼上又开战了!”
楼上是一家子是农村搬来的,儿子在外面做生意挣了钱,买一套大房子,把母亲接来享福。谁知道老太太和儿媳妇不和,三天两头吵闹,唯恐吵得不痛快,很多时候索性敞开大门,扯开喉咙互相揭短,闹得一栋楼都不得安宁!
樊家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开去。楼上大吵大闹,似乎在寻死觅活要跳楼,最终警察也来了,一片闹哄哄……
樊老太太和殷淑秀挤在窗口听八卦,樊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瞧瞧这家子……嘿嘿,现在我觉得你其实是个好婆婆……”
“妈……”殷淑秀打量她的脸色,拿不准老太太是在讽刺还是赞扬。
“其实你蛮关心燕子的,平时把她当闺女看待,还专门给她煲银耳莲子粥,楼上那老太太要是也这样关心媳妇,不就没有这些事?” 樊老太太的居委会主任没有白当,当年专门负责调解家务矛盾的好手,时隔多年捡起来,仍然技巧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