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抱了我便走。小乙竟也红了脸,紧张的围着他转,“公子你小心些,你小心些!”
齐良玉低头看他,扯着嘴笑,只是抱着我大步的走开。
看着傻愣愣留在原地的小乙,我飞快的冲着他拌了个鬼脸。
双手撑着他的肩,努力的抬起头来,贪婪的观看着这晨曦中的美景。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好啊!那么灿烂的阳光自树叶间舞蹈,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花草树木略带着苦涩的芬芳。轻风拂过,便有树叶沙沙的歌唱,和着鸟儿的啾鸣,谱了一曲天籁。
齐良玉轻轻在我臀际拍了一下,“小鬼,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心情却出奇的好。我的脸离他很近,几乎一开口,呼吸就能喷吐在他的耳边。“齐.....齐公子,谢谢你救我。没有你,我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早晨。”
他便笑了。熟悉的,似乎是多年的旧识。
小巧的马车,外表极朴实,内里却布置的妥帖。座椅上都铺了厚而柔软的棉垫,角落里还备着小小的食盒。
他并没有将我放在车里,而是坚持将我抱在怀里。这让我有微微的吃惊,不禁抬眼看他。
“你身上伤得厉害,受不得颠簸。”他轻声解释。
我心里有些忐忑,却没说话,只是乖巧的任他抱着。
齐良玉带着我找了好几个大夫。可惜他们在诊了脉象之后就只是摇头摆手束手无策了。“身上的伤,哪一处都不致命,可是凑在一起就难治了,更何况撑了这么多天,早就是强矢之末了。”不止一个人感叹,“真不知道这么点孩子怎么撑下来的”。
我却只是微笑。
转了大半天,除了替小乙抓了药,我的伤病几乎没得到任何治疗,只是拿了些没什么用处的补药。
中午时分,齐良玉将我和小乙安顿到镇中心的一家“如意客栈”,交代了小二熬药备饭伺候梳洗便失踪了。
这半天的颠簸似乎加重了我的头晕和恶心。勉强吃了两口清粥,又强忍着灌下中药,支撑着梳洗更衣,便栽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醒来的时候,齐良玉正坐在桌前静静的喝水。瞧见我醒了,他斜睨着眼睛看我,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小鬼,你信不信我?”
“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那好。本想在固镇找个大夫替你好好医治的,现在怕是不行了。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没精力再助你。现下,只能先替你处理下伤口——别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将小乙抱到隔壁,嘱咐小厮小心照应着,掩了门,又盯着我看,“殷莫漓,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狠狠的跳了一下,“你瞧出来了?”
“什么?”他漫不经心的应着,一面将药、酒、匕首、金针一一的取出来,又转身去端木盆。
“我是女儿身。”
“你说什么?”我话音刚落,齐良玉手中的木盆便应声的落了地,“你说什么?!”
“我是女孩子来的。”我声如蚊孑。
“你再说一遍?”齐良玉盯着我,竟完全的失了神。
我有些郁闷,抬头看着他苦笑,“有这么难以接受吗?我是女孩子!”
他傻愣愣的样子让我十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分明那么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伤感了。
“怎么了?”我蹙眉问他。
他不说话,怔怔的跺到窗口,一言不发。
他身上原先穿的黑色便装已经换下来了,此刻穿一件烟青的衫子,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衣服。精致的立领、斜襟盘扣,款大的广袖,一丝不乱的收进月白的袖口,腰间围着一掌宽的刺绣腰带,连着前后两片绣花襟片。足蹬一双深色靴字,靴子极贴身,看起来倒像是用深青的绑巾贴身裹着的。这样的他,分明是风流倜傥的样子,却偏透出无限的伤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