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他,竟自从他身边经过,缓缓跌坐在脚踏上。他便急急的将我拢在怀里,似乎想要将我抱起来。
我微微挣扎,一双眼深深的看向他。将吊坠的红绳勾在指间,松手,那枚紫水晶便在空中划出紫色的痕迹,摇摇止止、停在半空。
“既不信我,又何苦送我这个?”
他便楞在那里。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推开他的手,倔强的挺直脊背,一字一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决不会的。”
“信?这样繁复的世界,尔虞我诈,人心叵测。又去哪里寻一颗干净的心?去哪里找安宁的信任?”他松开我,惘然的坐在我身边,虽笑着,眼里确实一色的空,“谈何容易?被良玉所救,由清釉带来,这世界这样大,哪里去寻这样的巧合?”
他不看我,“殷莫漓,你去照一照镜子,看看你眼角眉梢写着多少深不见底的心事?”
他的声音,清冷无比,如风和雨,吹凉了我一腔热泪。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的看不清、读不懂。自幼疯野以男儿身长大的孩子,怎会有如此的聪慧?怎会有这样的风情?虽是男装,虽不是绝色,偏偏一颦一笑都活色生香,宛若是一株碧草的飘摇,自然而生动——那样纯然的一双眸子,清澈如山涧之泉,温和而纯净的,动人心魄。”他的呢喃,浅的几乎听不见。
我不说话,没法说话。转头,便看见他枕边一张字条,清楚的写着六个字,“殷莫漓,查无果。”
心猛地跳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捧了心口,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我真是傻到了家——竟还巴巴的来跟你说这些。”
松手,那水晶的吊坠便缓缓的落地,那声音,清脆悦耳。
“我一条命,都已经捧在了手里给你,你还待如何?”
那人的身子颤了一颤,一丝清咳便溢出唇边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么?”
“好,我走。”我咬破了唇,满口都是甜腥。
天气一直不好,雨缠绵不去。
凝神,便听到树叶的吟唱,万叶千声,数不尽的惆怅。
梧桐更兼风和雨,空阶共泪滴到明。
竟觉得累。累到心中空无一物。只想,安静的听风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病渐渐的好了,情绪却一直不好。齐良玉怕我烦闷,又将我带在书房里。他们忙他们的,我看我的书。
我躲着他,他亦刻意忽略我。
病倒是好了,只是还天天的吃着药。他却好似还严重些。许是因为连日的操劳,脸色一直不好。
虽病着,他手头的工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突击的将个商铺的所有账目收缴上来,并连夜审查,核算。一方面,用怀柔政策加薪褒奖稳定人心,另一方面,慢慢将良玉招来的青年逐一安排进商铺,掌管和柳家的合作事宜,又起到“督察”作用。
只半个月,邺城,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风无痕的手上。
由于风、柳两家的合作,邺城的商务市场立时稳定起来,并迅速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态势。起初,风无痕果断的关闭了几家连年亏损或者盈利较少的店铺,集中力量经营利润较大的丝绸、刺绣、茶楼、酒楼。“而后慢慢推陈出新,稳占市场,再扶持较弱的产业,就连退出邺城的航务也要在邺城近郊的临河镇迅速兴起的”。
他这样的说着,便不由的让我惊奇,这样的一个人,心思敏捷,胆魄过人。
遥遥的看着他将手支在书桌上疲惫的揉额角,我不由的撇嘴。倒一杯茶,放在他手边,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