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取出那枚紫水晶握在掌心,泪水便又潸然而落。
祁歌——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个人,隔了千山万水的来。铭刻在心里,缭绕在梦里,蔓延成一片狠历的疼痛。思念是一把钝的刀,一寸寸的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凌迟,直痛到不知痛。
麻木。
我们在别院停留了七天,才开始继续北上。一路无话,我只是谨守着小厮的本分。他也很少说话,有时闲坐着看看书,有时便睡着。一应的饮食是微蓝照顾的,我不过是伺候些茶水、书册的小事情。他很少看我,偶尔瞥见我,也是冰冷的神色。
天气渐渐的冷,常常便觉得冷得骇人,禁不住便瑟瑟发抖。他亦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偏自从别院出来,风宇澄也不骑马,一起挤在马车里,也并不怎么与风无痕说话,只一味的逗我。
“莫漓,会做对子么?”他以一种极放松却优雅的姿态斜倚在座椅上,轻声叫我。
“不会。”我垂着头愣神,并不想理他。
“很简单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只是这样而已。我们来玩么。”他懒懒的开口。
“恩。”我轻咳。
“风。”他出对。
“雨。”我应对。
“春风。”
“秋雨。”
“习习春风。”
“丝丝秋雨。”
“窗外习习春风。”
“庭际丝丝秋雨。”
“很工整么。”他轻笑,“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
“庭际丝丝秋雨舞秋风。”
“细看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滴滴是爱。”
“静听庭际丝丝秋雨舞秋风点点皆愁。”
闭了眼倚在车壁上,随着马车摇摆。他问,我便答,心却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细看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滴滴是爱撒大地润物无声。”
“静听庭际细细秋雨舞秋风点点皆愁满……”
“殷莫漓!”忽然有冰凉的帕子打在我脸上,生生的疼。茫然的睁开眼,是他,风无痕。
“还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造次!识得几个字便不知道姓什么了!”
猛然回神,慌忙起身行礼,“公子莫怪!莫漓造次了!”
马车正疾驰,颠簸中我便微微踉跄,风宇澄满眼笑意的握了我的手,顺势将我搂进怀里“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慧的孩子,何出造次之言?”轻轻抚在我脸上那道红痕上,“疼么?大哥竟如此狠心!”
他这样的神色,微笑中带着狡黠,夸奖别有深意,疼惜中,分明有一丝挑衅。
惊出一身冷汗。便再也不敢这样懒散的出神,只得时时防备着。所幸,他只三天便又回去骑马。
这样走走停停,竟走了半个多月,直到快九月中旬才到了卫城雪堡。
当马车停在雪堡门前的时候,我惊得险些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片金色的原野,随着山丘起伏的曲线,绵延出一望无际的辽阔与空旷。
雪堡便在一片璀璨中傲然独立。黑色的大理石围墙如同一条蛟龙,绵延成固若金汤的护翼。城门高而雄伟,两只雄狮气势盎然的守在门口。
成百的丫鬟、仆妇、小厮整齐的跪地,齐声高呼一声“恭迎大公子!”那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中,震耳欲聋。
风宇澄亲自接风无痕下车。风很大,瞬间便扬起风无痕黑色的披风。风宇澄小心的替他拉拢了衣裳,温和的道“在雪堡,这样的披风几乎是没任何用处的,我已经给大哥备好了新装。不过,眼看着天气便越加寒冷,大哥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风无痕缓缓点头,苍白的脸几乎要隐在微晞的天光之中。待往前走了两步,才温和的令众人起身,缓步走上了备好的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