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不亮,便有人敲门,“小公子起身了,再过半个时辰公子便要起身,还请小公子过去侯着。”
我一面应着一面缓缓起身。夜里睡的不好,头晕沉的厉害,脸颊上也生生的疼。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不大的小女孩掌了灯笼在门口侯着。她一看见我的脸,便露出些许惊愕的表情。不过她倒是颇伶俐的,进门点了灯,便不再看我,只是捧了水来洗漱。“咱们公子夜里惯不用人。今后小公子和青竹轮班伺候公子起身,小公子只管安睡,莺歌每天会按时来唤您。另外您洗漱衣食的事情,也由莺歌为您打点。”她轻声道。
“叫我莫漓便好,千万别叫我小公子,担待不起呢。”我身上不适,声音也瓮声瓮气。
待去洗脸了,才发现双颊上红肿的厉害,已经是好大一片淤青了。
风宇澄见到我的时候显然也愣了。所幸屋子里并没有别人,我也就低头服侍他更衣起床了。他穿的极单薄,连夹袄都不没有。
“公子连夹袄也不穿么?”我捧了腰带翁声问。
“嗯,今天不出去,不穿了。”
我顿了一顿,方环了他的腰为他束腰带。他竟顺势将我楼在怀里。我又吓了一跳,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对不起,莫漓,我没想到伤你这样重。”他眼里竟泛出层层的怜惜。
我略略挣扎出来,转到他身后为他束腰带,“公子言重了,本来就是莫漓的不是。莫漓实在不该在公子面前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
他转身看了我一眼,“恩,你是真聪明的。”
不待我将腰带整理好,他径自从床头的小抽屉里取了一只精致的小瓷匣子,细细的为我上药。我吃痛,不由微微的躲,他便轻轻将我禁锢在怀里。
药是极好的,冰凉舒适,清香淡雅,疼痛顿时便去了大半。只是他的手却不肯移开,竟贴上额头来亲昵的蹭我,却觉察出我额上的热度,“你在发热么?”
“没事的,我睡不好,早上起来惯这样的,一会便好了。”我笑笑的躲开,拧了帕子来给他擦脸。
“莫漓,以后不要和我拘着,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我看着他,一时竟愣了。这个人,忽冷忽热,变脸翻书还快,实在难以琢磨的。
“行了,今儿你哪也别去,就在我这里歇这吧。你伤寒的方子在我这里,一会我让青梅给你抓药。我也不用你伺候了。”
“别,我真不吃药,休息会便好了。”见我皱了眉摇头,他脸上绽出纯真的笑来,轻轻刮我的鼻子,“小家伙竟然怕吃药么。”
他非要留我在他那里休息。我却是不敢的,索性回房补觉。
醒来的时候屋里正昏暗,我茫然的望着帐顶发呆,恍惚竟不知道今夕何夕、今地何地了。
叹一口气,准备起身了,才发现床头上竟还倚睡着一人。
那人侧身坐在脚踏上,单手伏在床头,另一手自床侧慢慢的垂下来,宽大的袖铺陈在身侧,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在他身体的一侧,只露出姣好的半个面颊,峨眉微蹙、凤眼轻眯,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的颤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纯然的美丽。
是风宇澄。
他怎么在这里?
我缓缓撑起身子,迷茫得厉害。
而此时,他恰缓缓转醒,眼里仍有着孩子初醒时的惘然神色。瞧见我醒来,他温热热的一双手轻轻捧了我的脸,便凑上脸来试我的额头。“不烧了呢,真好。”他微微眯着双眼微笑——这个表情,孩子般的单纯、可爱且讨喜。
待试过温度,他放心的舒了口气,又慢慢侧头躺回去,依旧闭了双眼小憩。“莫漓,还好你没事的,我好抱歉弄伤你——我心里难过的厉害。”他满面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