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父母,男友,和曾经的幸福和快乐。
最后一次我站在这里的阳台喝咖啡,阳光不吝啬的照满我的身子,暖洋洋的。
苦苦的黑咖啡不加糖,杯子里袅袅飘出的白色雾气笼罩在我的鼻尖处,香味萦绕而来,在空气中凤舞徘徊。半身斜靠在快要生锈的铁栏杆前,身后的大钟声音洪亮而清脆,一下一下告知我离开的时间。
我用随性的姿势看着房东玛丽太太开始清点着公寓里的东西。她一直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这一点,从她现在说话内容就能得到很大的体现。
“沙发脏了,你用了四年。”我点头,从第一次到这里,我没搬过家。
“窗帘你一年四季的换,这是今年的第四套。”我依然点头,现在是冬天,窗帘是有点蓝色细小花瓣点缀的粉色,我喜欢淡雅。
“你的冰箱依旧塞得满满的没一点空隙,好像空了你就会饿了一样。”我还是点头,她来之前我刚给自己补充了粮食。
“我和你收了四年房租,每年的圣诞我都给你送火鸡腿,你每次都嫌我烤的不好吃,可惜今年我拜了师,你却吃不到。”玛丽摇着她刚为圣诞节准备的发型,两边刘海梳到中间,剪成了一个心形,很有可爱少妇的味道,只是不知道这又是从哪本街边泛滥的杂志学来的,略显不伦不类。
她冲我耸耸肩,语气略带商量的口吻,脑袋前倾,“就不能晚点回去,陪我过完这个圣诞。”
我这次破例的没有点头,而是摇了摇脑袋,虽然我从玛丽的眼神里读懂了她舍不得我的信号,可我却还是拒绝了。这四年,我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或许是因为她的女儿在那场美国史无前例的灾难中离开了她,所以她把剩余的爱分给了我这个从古老国度而来的人。
她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在接收完我义无反顾的回答后笨拙地转过身,眼睛来回扫着房间,地板,天花板,然后是阳台,最后对着我。
“琳达,沙发坏了,你这个月必须付双倍房租,买个新的,地板也必须拖干净才能走,窗户上你的窗帘要拆下来因为难看的要死,厨房你吃剩下的东西必须扔掉,冰箱要空空的,卫生间不能留下你的一根发丝,总之,我带人来看房子的时候,这里不能有你的味道存在。”玛丽插着腰,在我面前细数着所有我离开前必须做的事情,当然,有些听起来不那么合理。
可是我没有反驳,配合着努力地点头,她总说我的微笑很淡,就像茉莉,其实她不知道我曾经也笑得让人好几次捂住我的嘴巴,告诉我别笑了,女生要矜持。
那个人似乎不止一个,陈瑀涵、张迈,在每次我没心没肺的傻笑时,不是他说,就是他说,只是有些东西,失去了未必能找回来,至少我找了四年,没有一样我能捏在手里。
我还是那种淡淡的没有很大起伏的笑容,“沙发下午就会送到了。”我伸出两个手指,“两套,这里是该换,你家的也该换了,我选了好久,质量不是最好的,因为我的钱不够,但是能不能算是我提前送给您的圣诞节礼物。”我撒娇般晃着她的胳膊肘。
“NO!”她用力的摇头,快速的挣脱我的手掌,好像若是有一丝停留结果就会改变般,“如果你留下,这些可以不用!”
她依旧在试图改变我的心意,对于这点,我是了解的,可是她不知道,有时女人的决定总是和麻绳一样,扭了就牢固了,不易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