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打鼓,这是什么意思?地方有情况?为什么叫他去?习惯性地在心里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话,嘴里已恭敬地回道:“儿臣这就打点行装去凤阳。”
“不急,过了今儿端午再去吧。”
“是!”
“棣儿,”马皇后温和地叫住他,“关于立妃之事,缓缓再说,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父皇母后做主便是。”朱棣恭谨地道。
朱棣走后,马皇后看了眼皇帝,叹了口气,“魏国公之女……”
“知道了,朕现在也无心思,以后再说吧。”
马皇后松了口气,委实对那天见着的魏国公千金没有好感。
这日端午,夕阳还留有余晖,照得十里秦淮金波荡漾,两岸金粉楼台栉比鳞次,河面上画舫小舟穿梭往来。只待日沉远河,这端午灯会便将热闹登场。
朱守谦包了条花舫,与锦曦坐着等待好戏开场。这回他事先有了准备,如数家珍似的给锦曦介绍起今晚最有希望争得花魁的几家青楼来。
圆月初升,温暖澄黄高悬于天幕。秦淮河上灯影缥缈,华灯璀璨的彩舫,高官富商的大船,歌女的小艋舟穿梭往来。丝竹之声渐起,十里长河如梦里的仙境,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来了来了!”朱守谦兴奋地喊起来。
锦曦走到船边,河上缓缓出现几艘灯饰华丽的花舫。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春,年方十六,弹得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是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暖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再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
朱守谦摇头晃脑地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个个身怀一绝,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吗?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不禁心里一黯,随即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干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地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嘟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然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什么娄子了。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了大哥让她出来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的船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红衣歌声清艳,脆响如珠又丝丝清音寥寥,唱的正是一首《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曦瞧见暖香院花舫的四周小艇林立,上面伫立的书生面带痴情,不觉莞尔。
“如何?红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醉!”朱守谦啧啧赞叹。
“似暖香如蜜糖,甜润悠长。”锦曦呵呵笑道,“守谦哥哥好眼力呢,红衣歌喉清丽又不失醇意,很好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