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兰香在舱房中飘散开来,背上一凉,雨墨只感觉一双带着热度的手力度适中地抚过脊背,带来阵阵热力与酸麻的感觉,口中不自觉地溢出细碎的呻吟声,“公子……怎么担得起这么好的伤药。”
“担得起,魏国公府大小姐的闺中姐妹,自然是担得起的。”李景隆不紧不慢地说。
雨墨一惊,“公子可是要送走雨墨?”
“怎么?你不情愿?”
手在她背上停了下来,雨墨身子一僵,回身扑到他腿上,哀声求道:“公子别抛弃雨墨……”
李景隆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当年便让你选了一回,你愿意做雨墨时便清楚兰园的规矩,既是我的兰,生如此,死,亦如此。”
雨墨眼中爆出光彩,忍不住伏在他腿上哭了起来。
李景隆轻抚着她的黑发,发如绢纱带来丝滑的手感,他伤感地看着雨墨道:“从前我的雨墨可从来不敢怀疑,唉!”
雨墨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道:“但凭公子安排。雨墨只求公子……”
话未说完,李景隆已俯身吻住她,雨墨微喘着气,热烈地回应着,两只玉臂已绕上他的脖子。然而李景隆并未继续,停住了这个吻,叹道:“好一个梨花带雨,海棠含春。”轻轻把衣衫给她披好,站起身道:“你是明白人,公子得不到的,绝对会毁了,也不会留给他人。”
雨墨失望地看着他离开,突然间明白了一切。那位小姐,那位受伤后被公子从水中救出的人,原来就是非兰。她一闭眼,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淌落,苦笑着想,谁说兰气度高洁不与争春,兰也分凡品珍品。比起素翠红轮莲瓣兰,雨墨、落影都不过是草罢了。
水天一色,两岸青山隐隐,远处一列船队正在缓行,如他俩已瞧到旗帜招展处黑色的“燕”字迎风飘扬。
锦曦穿着玉色长衫,头发高束以玉环相扣,立在船头衣袂飘飘,气度从容。
李景隆瞧了半晌,才走过去,“锦曦……”
“李公子。”锦曦含笑一礼。
“你一定要和我生分吗?锦曦,落影是很早……”
“锦曦资质愚钝,无法了解兰之品性。以非兰之名行走江湖,非兰,不是兰的意思!”锦曦含笑打断了李景隆的话,目光澄明,不带丝毫情绪。
李景隆被锦曦的有礼与平静险些气成暗伤,明明见她情动,此时的锦曦面带微笑,仿佛那天书房之事没有发生过似的。止住胸膛内那股子怒气,李景隆眼珠一转,展眉笑道:“锦曦,你是吃醋吗?”
锦曦平平地道:“我说过了,不会为一株兰花吃醋,何况,我早把你的兰花还给你了。”
李景隆的笑容瞬间僵硬,心口掠过一丝不甘,他盯着锦曦,双眸转冷。“你是还给我了,可景隆送出之物却断然没有收回来之理。”
锦曦一愣,秀眉微挑,眼神转冷,“你待如何?”
李景隆却是扑哧笑了,“呵呵,说出来就好了,景隆可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突然而来的转变让锦曦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才是真正的李景隆吗?喜怒变幻莫测。心里叹息着,她居然为了他动情!压住心中的想法,夸张地拍拍胸,“李大哥吓死我了,真以为你生气了呢?”
“呵呵,生气,其实还是生气的,因为,”李景隆一本正经地说,“锦曦,我喜欢你。”他恢复了平日现于人前的浮浪模样,嬉笑着说:“燕王若知道非兰是女儿身,你说他会不会被气死?”
“你想让他知道吗?”锦曦一惊,她已经被李景隆瞬息万变的情绪弄得晕头转向,前一刻怒气冲冲,转眼情意绵绵,这会儿又嬉皮笑脸。
“不,不想,我就盼着瞒着他一生一世才好,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立你为妃。”李景隆毫不犹豫地道。
锦曦以为李景隆要拿此事要挟她,听他这么一说便侧过头瞧他,李景隆坦荡地让她盯着看,半晌戏谑地笑道:“看够了吗?我说的可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