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欢听见他退出殿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一把撑上身边的御案,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
言之凿凿,所言俱对。
她还当自己没有任性,其实她时时刻刻都在任性。
十年中因为恨他而任性,十年后因为念他而更任性。
不由捏起拳,深深吸一口气。
她要这天下,他又怎会不是?
何不用之?
除却私念与之联手,夺了三国后,再反目灭了邺齐。
她敢不敢赌一把……
敢不敢赌,他会信她?
敢不敢赌,他对她亦是存了情的?
敢不敢赌,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狠得下心来?
用之后,杀之。
夜静更阑。
守在崇勤殿门口的小内监眼皮耷拉着,手上的宫灯眼看着就要滑落下去。
里间殿门忽然一开,刺耳一声响,将这冷夜划了条口子。
小内监一下子惊醒,肩膀上的枯叶一经抖落,便轻飘而下,他赶紧抬头向内瞧时,贺喜已然大步而出,身后跟着王如海。
陡然清醒过后是极冷,小内监打了个哆嗦,看着贺喜那张冰雕似的脸,忙跟着往前去了,心底热气涌起一点,小小地舒了口气,还好今夜皇上回得早,否则还不知得冻到什么时候。
几日来天气骤冷,贺喜仍只着单袍,身旁的人劝了几回后便不敢再劝,只在心里面暗暗担忧。
宫灯重影晃晃,崇勤殿至嘉宁殿这段路不算远,待贺喜走至殿门时,早有眼尖的宫女内侍们过来候着了。
入殿便解外袍,袖口处染了墨迹,指间也有,这么一路过来,风将这袍子自上而下吹得似水缎,冰得要命。
贺喜手浸了温水,旁边立即就有人来替他拂拭手上点点墨痕。
他由着那宫女侍候,眼睛瞥过去,看案上摊着未收的折子,目光愈凝愈重。
手上一松,他立即垂手,习惯性地扬起右臂,等着人替他宽衣。
可那小宫女却没动作,愣在一旁。
贺喜这才发觉有地方不对劲。
贺喜挑眉侧脸,一眼望过去,随后呼吸一滞。
水光盈盈,似怯似懦,一双黑中带蓝的眸子正盯着他瞧。
贺喜目光向下移,见她身上也未着宫女服饰,自己先前入殿时脑中只念着政务,竟未发觉旁日里侍候他的贴身宫女不见了。
他又看上去,再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心口不由一拧。
乔妹见他脸色不善,忙垂下长睫,小声道:“陛下……”
贺喜皱眉,打断她,“为何在这儿?”
乔妹手指绞了起来,声音更低,“是……谢大人让王公公唤我来侍候陛下的。”
谢明远让她来的?
贺喜眸子一闪,心下顿时了然。
一声冷笑擦心而过,好个谢明远,连这脑筋都动上了!
身体里瞬间灼灼而热,如火在焚。
他是在想那个人,他是对她念念不忘,他是疯狂地想再见她一面。
可那是他的事儿,不须旁人来管!
居然胆大包天,明目张胆地让乔妹来侍候他……这算什么,这是在告诉他,臣子们都知道他心里面打着什么结么?
真是反了!
乔妹那一双小手微颤着,探过来,替他宽衣。
贺喜吸了口气,看着那嫩白十指在他胸口盘绕而过,体内之火愈加旺了。
乔妹咬咬嘴唇,脸侧飘起两团红云,“陛下……”
那细若蚊吟的一声,更给那火加了把柴。
贺喜一把攥住她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将她扯过来,另一只手握住她脑后,嘴就压了下去。
软软的唇瓣,纤细的身子,半敞领口之下的雪嫩肌肤。
诱人万分。
真是太久没有要过女人了,纵是怀里这女人仍在发抖,在这一刻,他也克制不住这么多日子来未泄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