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呢?”
“给医院了,就是养你们这些稻根藤去了。大叔,我跟你说,钱是用来买药的,药是用来救命的。吃饭是很奢侈的,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顺便减肥。”
“你从小这么长大的吗?”
“从小这么长大能活得到现在吗?大叔,问问题要动脑子。我爸妈死了以后我就上大学了,有助学金,看病有学生保险。现在我毕业了,欠学校一屁股债,我成绩又不好,什么奖状都没混到,现在找不到工作,失业在家。”她擦了擦嘴巴,眼睛继续搜索还有什么可以下肚的。
“你辛苦吗?”
“你很啰嗦。本姑娘福大命大,不怕告诉你,我得的病那是世界罕见的,全世界都没几个人得。你以为我很惨啊,你想想看,我爸爸妈妈去世够悲惨了吧,刚好我考上大学,学校一口气把我看病住宿都解决了。现在毕业了失业很惨吧,刚好我又病发送医院了,免费吃免费住。虽然现在我被轰出来了,不过指不准哪天我又运气好给送进去呢。我坚信,我死不了!我,安以陌,一定会长命百岁,然后嫁个英俊潇洒温柔多金爱我比爱他自己还多的绝种好男人,对,就是像你这样的。”
……
往事在脑海中划过,就是那样一个坚强乐观的笑容让他万劫不复的吧。以陌,她可否记得说过要嫁一个像他一样的好男人。如果他现在求婚,她是否愿意答应?面前的女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小笼包,她薄薄的嘴唇被油点缀得闪闪发亮,就好像涂了唇彩。这样的以陌让他心疼,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她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度过?她怎么会父母双亡,又如何会流落街头?那个叫云暮寒的男人,当初怎么舍得将她抛却六年,不闻不问?在他捡到她的时候,她穷困潦倒,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她没有一个亲人,住在病房,甚至连探望的朋友都没有一个。在她卖力微笑的时候,心里有多苦?
“以陌,除了南江,你还想去那些地方?”
“多着呢,我想去芬兰,那是我最爱的F1赛车手KIMI的家乡。哦,我想想而已,我知道我心脏不好,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过些日子,我带你一起去。”
“啊?”以陌看着陆韶迟,不知所措。
“放心,你走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还有我在身边照顾你。”陆韶迟伸手,轻轻擦去以陌唇边的面屑。
以陌呆呆地看着他,他说他背着她去。她有些慌乱地低了头,不知道是热腾腾的包子蒸汽太重,还是其他原因,以陌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我去下洗手间。”以陌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在出口,他默默地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啪地打开,又合上。以陌,会不会答应他?第一次,他这么地不确定。不确定她的态度,不确定自己的分量。突然,尖锐的手机声打断他的思绪,是陈楚洋打来的。
“喂,韶迟,你快回来吧。医院都快闹翻天了,肖院长知道以陌盗取金恩彩化验单的事情很生气。她说要让司法机关立案呢!”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以陌做的,我相信她。他们要查就去查吧,最好早点查出真相。医院的事情,你不用向我汇报了,以后医院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管了?有人说肖院长发这么大火,是因为你递交了辞职报告,不会是真的吧?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其实我觉得南江这城市挺好的,在这里发展也不错。” 陆韶迟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看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疯了才好,他就是讨厌自己太镇定,太冷静。
“你开玩笑的吧,以陌小丫头不懂事就算了,你也想学她退隐江湖?南江那种乡下城市有什么好的?你在云泽大有前途啊!”
“乡下也没什么不好的,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陆韶迟,你小子去美国被黑人打爆了头吗?你满脑子装了些什么啊,你的冷静理智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算你说中了,我是被打爆了头。”陆韶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苦笑。今天早上,他刚刚被以陌给打爆了脑袋。
“我真被你气疯了,你最好立刻回云泽。不然肖院长问起来,我可全招了!”
“凯瑟林答应了再过三个月来国内为以陌做手术,这个手术……成功机会不超过三成。”陆韶迟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电话那头突然死一般的寂静,那一瞬间的安宁,让陆韶迟以为自己的心跳也静止了。
“以陌是我妹妹,你不准欺负她。你们俩玩得开心点,云泽这边就交给我吧。”陈楚洋做了个深呼吸,听得出来他声音有些颤抖。陆韶迟也不说谢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掌心中是那枚特意订做的钻戒,上面刻了以陌的名字。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拴住以陌一辈子。他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和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