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在他心底蔓延。他只觉得全身彻骨地寒冷,他从来没有这样地害怕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以陌。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这个即便面对死亡也没有软弱过的女孩,此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地,要将她逼疯?……
以陌和韶迟是搭第二天一早的班机回云泽的。起飞的时候,她的脸贴着玻璃窗,看着窗外宽大的机翼,滑过跑道。远处,原本高大的建筑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眼下是白茫茫的浮云,一朵连着一朵,就好像雪色的海洋。
以陌想起小时候去北京,坐那种很慢很慢的空调列车,一路上她晕车,吐了两天。回云泽的时候,她再也不肯坐火车,家里扭不过她,买了飞机票。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很好奇地一次又一次地按椅子前的按钮,一次又一次地把漂亮的空姐喊来给她加饮料。
“陌陌,你看到没,下面一个个的盒子,其中有一个,就是咱们的家。”
“爸爸你又骗人,小盒子怎么会是我家呢!”
还记得飞机降落的时候,爸爸指着眼底的云泽城,笑眯眯地哄着她。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云泽,心中涌出陌生的熟悉。曾经,这个城市有她的家。可,几乎是一夜之间,她就家破人亡。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痛楚,浮上心头,记忆就好像一把生锈了的刀,带着缓慢而麻木的疼痛。
以陌感觉有些胸闷,她问空姐要了开水,开始服药。一旁的陆韶迟有些担心,问她要不要下了飞机去先去云泽医院做个检查。本以为以陌会拒绝,想不到她却一口答应。
“顺便去见下你妈妈吧,前段时间我在云泽出了些事,还连累到了你。本来如果是我自己倒霉,丢了工作就算了,我不能让伯母误会你的。我想跟她解释。”那些记者这样写陆韶迟,也不知道对他的事业会不会有影响。听人说,韶迟可能会被停职,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小新闻而已,妈妈会处理的。”陆韶迟握住了她的手。
“什么小新闻啊,你是云泽最有前途的医生,这些新闻会让人质疑你的专业操守的。你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说你靠着妈妈的关系才当上主任,说你私生活不检点,说你和我有不正当关系。我不可以让他们污蔑你,我知道,被人抹黑冤枉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被人抹黑冤枉是什么感觉。
以陌不经意的话,却让陆韶迟手指突然地收拢。他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他的确不该这样大方,轻易地退步,让人得寸进尺地伤害以陌。
“以陌,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别一个人扛。”他并不介意那些记者抹黑他,他只是心疼以陌,这个女孩表面坚强,其实很容易受伤。
以陌点了点头,心里浮起一丝暖意。前些日子的连续的打击,的确让她无从招架。她就好像一个绷紧了的皮筋,突然的断裂,可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若不是这次的事情,她不知道,原来她这样在意韶迟。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但是两年多的陪伴,他亦父亦兄的照顾,让她早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她可以依赖他甚至利用他,却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他伤害。她更用力地回握韶迟的手,再大的困难,她也会和他一起面对。
……
想到要见陆韶迟的母亲,以陌有些忐忑。岂料,韶迟心里也是打着鼓,紧张得不行。到医院的时候,以陌刚要下车,陆韶迟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