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来“释怀”这个词,只能用来自欺欺人(17)

到底意难平 作者:一凉


大厅里依旧暗香浮动,不似人间。

顾家桢目送着写意的背影离去,微微发怔。“人都走了。”书墨忍不住出言讽刺,唇边一抹冷笑。大姐显然是为了避开家桢才迫不及待地与母亲一道离去的。她那么不喜交际应酬的性子,以前躲都来不及,今天竟会主动寻去。

“对不起。”顾家桢回头,对上书墨的目光。

她挑眉,不接话,微笑仍带着冷意。

“请原谅我的失态。”顾家桢一声叹息,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一时,一时有些惆怅……墨墨,我……”

“你知道就好。”书墨不着痕迹地抽回被他放进掌心的手,调开视线,敛了笑意,眼底一片清冷。

“我们不要纠结这个话题了,好不好?”顾家桢举白旗投降,重新牵起书墨的手,小心地笑着,“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点儿东西?”

书墨抿了抿唇,回头,静静看向他,一会儿后,到底点了点头。

为什么始终是这个人,让她气,让她恼,让她哭,让她笑,让她甚至愿意背负罪恶,做出伤害亲人亦不肯放弃的无耻举动?只这么一瞬间,乔书墨难过得只想掉眼泪。

张爱玲写,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她的心,虽然痛,却也是欢喜的。

晚宴结束时已近凌晨。茹姨自开始便不得空闲,如今还要领着一帮佣人收拾残局,最是辛苦。乔写意洗漱完毕后,瞧见他们仍在一楼大厅里忙碌穿梭,不忍心,便劝茹姨不如让佣人们明日再打扫。

“我的好小姐,”茹姨笑起来,“这是工作。他们领工资拿薪水,自然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力。”

“可是……”

“明天还有明天的活计。”茹姨打断她的“可是”,“要求按时完工是我一直以来强调的标准。你才出去几年,倒忘得干干净净了?”

茹姨操持乔家多年,自有她的一套管理模式。写意讪讪,说不出话来。

“刚回来没几天,不习惯也是正常的。”茹姨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爱怜。也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小姐中,她最喜欢乔写意。或许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有些合缘的,瞧一眼就喜欢;有些人八字不合,再勉强也没办法。“大小姐快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写意“嗯”了一声,却犹豫着不上楼。

“怎么了?”茹姨瞧出她的扭捏。

“呃,可能时差还没调过来……”写意努力地找着看似合理的说辞,“挺清醒的,睡不着。”可这会儿,又不知道该找谁去消磨时间。

“那去我房里说说话吧。大小姐一出去就是三年,好久没找我聊天了。”茹姨故意叹了口气,才说完,便瞧见写意抿着唇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茹姨年轻时遇人不淑,嫁了个有暴力倾向的老公。好不容易离了婚,唯一的儿子在公婆的干涉下,被判给了丈夫。她离开故居旧地,出外闯荡,后来辗转到了乔家才稳定下来。

“大小姐饿不饿?”

写意眨巴眨巴眼,到底决定说实话,“是有点儿饿……有没有饼干之类的零食?茹姨你知道的啦,那种晚宴吃不了什么东西。”她不希望茹姨专门为她而忙碌。写意很少在亲人甚至母亲面前撒娇,但茹姨是例外。茹姨看似待人大同,却对她独有一份藏在细微处的宠溺。这一直是写意暗自的骄傲。

每个人都需要有与众不同的爱来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年少的乔写意在茹姨眼中明白,自己亦可成为唯一。这些,在遇到茹姨之前,她从未奢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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