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的眼前闪过往日的一幕幕。霏霏的样子在脑海里非常清晰，但却很少想起她了。海峰的车里播放着音乐：“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霏霏回中国以后在演艺界毫无进展，没能混进圈子，她原来没想到这么难。在中国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在大学教书的中国人，开始还挺好，可后来那男的总问霏霏和库塞尔的事，问一遍不算，过后又问。霏霏很反感。库塞尔去世后，她回瑞典前跟男朋友吹了。

回到瑞典才知道库塞尔虽然收入很高，却没有给孩子留下任何财产，倒是欠银行一屁股债。刚开始霏霏带着孩子靠领社会救济过日子，后来在一个邻居的帮助下找了一份在小学校教音乐的工作，现在跟这个邻居，一个比霏霏大十几岁的人同居，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冯欣在背后称这人“瑞典老头儿”，说她见到了这个人，看上去还挺慈祥。

刘海峰望了一眼明远说：“女人啊，缺什么都不能缺明智和善良；出什么错也不能在感情上出错。”

明远默默地听着，刘海峰讲完很久，他也没说一句话，两眼一直望着窗外。

过了许久，刘海峰望一眼明远，觉得该换换话题了，提高嗓音说：“上周末到冯欣的一个同学家，那条街上有栋房子正在卖，实际上离你们现在住的不远。正好是房门大开日，我们进去看了，真漂亮！看房子就跟找对象一样，无论怎么详细描述都没用，看一眼就行。那是一个盖房子的工头给自己盖的房子，全都用最好的材料。我跟冯欣买不起。你们俩肯定喜欢，要不要去看看？”

明远顿时来了精神，“好，先看房子。你手机借我一下，我给瑞姬打个电话。”刘海峰掏出手机递给明远说：“其实你看了也不能算数，买房子得太太说了算。”明远说：“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跟着刘海峰看了房子，的确各方面都不错，明远有些兴奋。其实他最满意的并不是上好的建筑材料，而是一栋难得的环保房。房间照明全部采用太阳能日光管，浴室采用太阳能热水器，虽然比同类房子贵约10%，但是政府有税收优惠、补助、材料折扣以及保险费减低等，加上日后节省能源开支，一笔笔算下来，值！他欣慰地说要赶快回家请示太太，如果太太看了通过，就拿下来。刘海峰一边开车一边问：“你不打算货比三家？”

明远坚定地说：“不必，只要瑞姬满意，我马上拿下来。看多了越看眼越花，浪费时间，消耗精力，到头来把自己累得要命。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刘海峰哈哈大笑，“你这位华裔旅美法国人，从亚洲、欧洲转到美国，终于开窍了。”明远也笑了。

刘海峰把明远送到公寓楼下，帮他把行李提进电梯，告辞了。

乘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见瑞姬已经站在那里，她气色很好，明远放下心来。瑞姬把丈夫的手放到右下腹，孩子狠狠踢了一脚，像是埋怨他来晚了。明远关切地问：“踢得这么重，不疼吗？”

瑞姬的左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说：“不疼。有些产妇天天盼望孩子快出生。我就不是，我享受带孩子的每一分钟。”

明远把耳朵贴在瑞姬的腹部上，听了一会儿说：“你要是不累，咱们现在就去看房子。”

瑞姬心疼地说：“我在家里怎么会累？你飞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吧。”

一边拖着行李朝家门口走，明远说：“我不累，我到家就不累了。你要是喜欢，明天就拿下来。放下行李去看看吧。”

第二天，明远夫妇交了订金。瑞姬非常喜欢这房子。院子里有小孩秋千、滑梯。没什么需要做的，搬进来就行了。明远问瑞姬还有多长时间生小孩，瑞姬回答至少三个星期。明远说那就生孩子以前搬家。

搬完家的第四天凌晨，瑞姬开始阵痛，肯定就是今天了。知道现在还早，一直忍着，想让丈夫多睡会儿。他这些天太辛苦了，房子的事全是他一手操办，现在马上就要忙孩子了。

7点钟明远醒了，瑞姬说你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吧。下午一点，明远亲手剪断女儿的脐带，然后开始摄像，磅秤上显示七磅整。给她取名叫Maggie Fang，汉语名字叫方麦黎，是英文和法语的音译，意思是“巴黎制造”。

两年后，明远又在同一间产房，剪断儿子的脐带，取名Alex Fang，汉语名字叫方夏韩，意思是一半华夏血统，一半韩国人。

儿子满月时，艾伦收到明远两个孩子的照片，马上回邮件：恭喜你们，不浪费一点儿时间，接连收获。两个孩子相隔近比较辛苦。现在赠送最实用的祝福：但愿你们能睡个安稳觉吧！明远回信：感谢你“实用”的祝福，可惜大概下个世纪才能享用。两个孩子相隔近是因为着急完成任务。今天我跟太太说，为了新世纪有望睡安稳觉，咱们就此打住了！李媛看到明远两个孩子的照片，觉得姐弟长得很像。对艾伦说，明天拿去印出来，都说男孩像母亲，他们的儿子长得跟瑞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