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亭在客厅喊皮晦，“小晦，给我倒杯水来！”

皮晦正有气没地方撒，扭头没好气地冲着外面喊：“你自己没长手啊？要喝自己倒！”

客厅里，肖墨亭笑得无奈，“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小晦，和她姐姐绝对混不了，就算长得一样，我也绝对不会抱错人。”

张恒看着肖墨亭，笑得幸灾乐祸。

厨房里，袁喜瞥一眼气得鼓着腮帮子的皮晦，轻轻笑了笑，把切好的一块火龙果塞到她手里，这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皮大妈，我也知道他这艘船是豪华快艇。我看得很明白，就因为他好，我才不想去把他当个救生圈来用，如果我现在就惊慌失措地爬上船，那我永远不会知道这水有多深。只有大家都看清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不是我该上的那艘船，他才也知道我是不是他要搭的人，你明白了吗？”

皮晦咬着下唇看袁喜，像是在消化她的话，好半天才又问道：“如果水深呢？你又学不会游泳，没了顶怎么办？”

袁喜弯弯嘴角，想给她个安慰的笑，可终究没有笑出来，转过身继续切着水果，幽幽说道：“我宁可被没了顶，也不愿意被他当成别人救起来。”

是的，她宁可自己在水里拼命挣扎，也不想他只是因为同情，又或者在水雾中把她看成别人的影子而扯上船，那不是爱情，她很清楚。就算没了何适，她也不应该放弃爱人或被爱的权利，因为她是袁喜，她是坚强的袁喜，她是那个从小就知道挺直了脊梁的袁喜。

假期过得飞快，年假过了以后，青卓被送到皮晦家里由她奶奶带了几天。人老了，总是舍不得老家，走到哪里都惦记着家里的破破烂烂，刚过了十五，老头老太太就闹要回老家，青卓虽然走得不情愿，可也只能跟着皮晦爷爷奶奶一起回去了。

五点多的火车，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袁喜和皮晦搭了步怀宇的车回家，电台里放着徐誉滕的《等一分钟》。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可能年轻的心太柔软……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不舍的眼，我会用一个拥抱换取你的转身……”

忧伤的歌声弥漫在车内，步怀宇静静地看前面的红灯，面容有一刹那的恍惚，似是在咀嚼着歌词的味道。

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闹，袁喜扭头瞅着街上无声的灯火，心里像是有什么地方又疼了起来。

皮晦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对，坐在后座上突然大声喊道：“步怀宇，换了，换了，这啥歌啊？真难听！”

步怀宇淡淡地笑笑，关了电台，放了张碟片进去，舒缓的钢琴曲响起来。不知怎的，袁喜就觉得松了口气，转头看步怀宇，仿佛第一次发现他侧面原本坚硬的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些柔和。

步怀宇像是感受到了袁喜的目光，转头迎上了她的视线，看着袁喜赶紧避开了他的眼睛，故作掩饰地伸手去拨弄车前挂的水晶饰坠，他轻轻地笑，微抿的嘴角挑了一抹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