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袁喜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里传过来的那个女声给她的心里带来了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袁喜摇了摇头,想把心底隐隐的那丝异样摇出去。只不过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而已,她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再说了,她现在不是也和步怀宇在一起吗?情形不是远比何适那里更暧昧吗?如果这个样子被何适看到才真的是有嘴说不清呢!
袁喜自嘲地笑,心想人还真是不讲理的生物,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她在这里和步怀宇暧昧了一晚上都没有考虑过何适的感受,却在听到何适电话里传过来一个清悦的女声,就感到不舒服。人啊!袁喜忍不住轻轻地摇头。
打开车门出来,步怀宇正靠在车身的另一面吸着烟,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不时地随着他的手在半空中画出短暂的线。他听见袁喜关车门的声音,转过身静静地看她,远处路灯穿过头顶密实的枝叶透过些许昏黄的光线来,很暗,让袁喜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以前,袁喜和皮晦两人还曾抱怨过小区里的路灯太暗树木太密,总是照不清路面,连对面走过来的人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而此刻,袁喜竟然庆幸这路灯是如此昏暗,让她可以不去直面步怀宇的眼神。
“呃……今天真是太谢谢了。”袁喜揣度着自己的用词,“时间太晚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早些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些。”等不到步怀宇的回应,袁喜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我先上去了,再见。”
“袁喜……”步怀宇终于开口,叫住正欲离去的袁喜。
袁喜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生怕步怀宇说出些什么话来,可是又不能不停下来,她转回身看他,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事?”
步怀宇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掐灭了烟,然后弯下腰从车里拿出那个外卖的盒子,从车顶向袁喜递了过来,淡淡地说道:“回去热热再吃。”
袁喜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份外卖是他给她要的。
步怀宇嗤笑,“别发傻了,是给你要的。如果连餐桌对面坐的人饿不饿我都看不出来,那我也不用混了。拿着吧,没别的意思。”
说实话,步怀宇的心很细,从他第一次让袁喜搭车时就能看出来,这让袁喜很难不感动,可是袁喜同时也意识到了此刻的感动是多么的危险。她不能感动,也不能对这份细心有丝毫回应,她那已经迟钝了一个晚上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清醒了。袁喜把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掩饰般地把耳边的碎发绾向耳后,轻声笑道:“多谢了。我家里还有些吃的,回去随便吃点儿就好了,这些你还是带回去吧,做明天的早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单身男人有多么懒,呵呵,既然胃不好就注意点儿吧。好了,不说了,时间真是太晚了,等你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不是还得早起吗?快点儿回去吧,我们以后再聊。哪天有空了和张恒一起过来,我给你们做顿大餐,我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皮晦那丫头总说我重色轻友呢……”
步怀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袁喜,直到把袁喜看得说不下去了,两人又一次面对面地沉默下来。袁喜勉强挑了挑嘴角,笑着打破这难耐的沉默,“再见。”
“如果我选择不放手呢?”步怀宇突然低声问道,“那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袁喜一愣,反应过来后便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皮晦那个大嘴婆把她的话全都说了出去,也终于知道步怀宇今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她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抬头直视着步怀宇,虽然知道他和她一样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可是她还是放缓了紧绷的嘴角,轻声说道:“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过如果。如果有了,那也就不是如果了,如果有了,我就会选择四年前不放手,你也会早在几年前就选择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