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喜已在小区里绕了半天,从屋里带出来的那点儿热气早就散尽了,风打透了身上的衣服后便只觉得冷。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可笑,本来就没人疼呢,何苦又自己折腾自己。于是叹了口气低垂着头慢慢地往回走,前面有车开过来,她没留意,只是下意识地往路边让了让,别过头避过那刺眼的灯光,谁曾想车子越到跟前反而越慢了下来,到最后竟然停在了她的身边。
袁喜惊讶地转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车里一脸平静的步怀宇。
“上车吧。”他淡淡说道。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定。一瞬间,袁喜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深夜,也是这样简短的话语,也是这样淡淡的表情,甚至连他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可偏偏是这样平淡无奇的话,却给了她最大的温暖和安全感。
此刻,袁喜没有想到拒绝,竟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一坐进车里,温暖的气息立刻就包围了她,暖和,真好,袁喜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叹息。听到他的轻笑声,她扭头看他,见他弯了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袁喜也跟着笑笑,问:“来找我?有事吗?”
步怀宇摇了摇头,“过来看看你,没什么事。”
后面有车开出来,按响了喇叭示意他们的车快些走。步怀宇看一眼袁喜,启动了车子,轻声问:“想去哪里?”
袁喜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去吧。”
步怀宇没再问去哪里吃东西,直接把车子开出小区,去了那天吃夜宵的那个小店。店里人依旧不少,两人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几样小菜和主食,一会儿服务员就把东西端了上来,袁喜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口烫烫的粥,只觉得热度从喉咙里滑过,直直地落到了胃里,这才觉得人是从里到外地有了点儿热气。
步怀宇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她温声问:“晚上没有吃东西?”
袁喜轻笑着摇了摇头,把碗放回到桌面上,低垂着头看着碗沿发呆。三顿饭一顿都没有少,可就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去。
“人为什么活着?”袁喜突然抬头问道。
步怀宇僵了一下,愣愣地看了袁喜片刻,然后慢慢地垂下了眼帘,指节无意识地轻抚着桌边,过了半晌才抬起眼来直视着她轻声说道:“你不应该问人为什么活着,应该问人怎么才能活着、才能好好地活着。”
不问为什么活着,只问怎么活着,不问为什么她要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只问她该怎么在这样的家庭里让自己好好活着?她怔怔地看着步怀宇,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透露着淡定和执著。
步怀宇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袁喜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也跟着扯起嘴角笑了笑,别开了视线。两人都不再说话,都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东西,像是两个陌生的男女拼用了一张桌子。吃完了饭,步怀宇看了看袁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
袁喜应一声,站起身跟着他往外面走去。
车子开到袁喜楼下,依然是步怀宇叫醒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怎么又会睡着了,忙尴尬地笑笑,说道:“可能是你这车太舒服了,我怎么一坐上来就想睡觉呢!”
步怀宇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可能是怕她睡着了感冒,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他的额头已经微微有了些汗意,见袁喜已经醒了,便关了车里的暖风,轻声说道:“凉一凉再下去吧,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