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坤家的门铃只响一下,门就开了,夏澜宁透过灯光,看到锦坤和梅朵站在玄关处四目相投,紧紧拥抱在一起。看来,他也在等着她,他们之间心心相印。夏澜宁静静点了一支烟,抽完,转身上车,发动,离开了。
锦坤深深看着梅朵,这是第一次。梅朵不好意思,别转了面孔。问他:“小可呢?”
“去桃湾了。”他的眼睛并不离开她的脸。
“为什么?”
“她外婆叫她去过中秋,今年不是放三天假了么,本来我也要去的,如果林医生不给我打电话的话。”锦坤把梅朵扶到沙发上坐下,从头说起。反正今夜是不睡了。
“梅朵,你这么做,令我心痛。”他责怪她,她微微笑着,不做辩解。随他说吧,反正他们现在没事了。
“我吃醋!为什么你在最难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夏澜宁呢?”这男人真小气,梅朵笑着瞄他一眼,不过,也难怪他,任谁都会这么想的吧。
“我有我的苦衷!”梅朵轻轻说。
“不和我说?”
“不说。”
“那你为何又转回来?”
“因为我爱你!锦坤,一切,不过出于爱。”梅朵柔情似水。
“我仍然吃醋。有一天,我看张爱玲的书,里头有张爱玲对胡兰成说过的那句话,因为胡肚子痛时只告诉范秀美而不是她,所以她至为伤心。我的心情也是同样。”锦坤一本正经地说。
“天,你如此小资情调,看起张爱玲来了。”梅朵取笑他。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转向,伤心之余,自衬对你了解不够,我怕我们之间代沟日深,所以只好恶补,没想到张大师真是名不虚传呢,依我看,她的小说,比任何大名鼎鼎的作家的都值得一读呢!”
梅朵笑不可扼。
“锦坤,我这一路之上为你奔得汗水如雨,肚子都饿了。”
“天,你是跑来的?我以为你是坐车来的呢,真是个傻瓜。”他故作大吃一惊。这可不是昔日的祝锦坤啊,好消息让他们都失了态,也或者说让他们内在的幽默因子都发作了。
“鸡蛋面?”他系上围单。
“好!”梅朵笑意吟吟地望着他进了厨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多好啊,危机已经过去,等待她的就是美好的明天了,身体没事,锦坤与她彼此相爱,伊菊也度过了最难受的时候,还有夏澜宁这样好的朋友,毫不计较、宽容大度地帮助自己,真是此生无憾了,梅朵觉得通体舒畅,完全放松了下来。
天光亮了起来,锦坤一番炒作,把面条端进了客厅,梅朵已经酣睡,一条浅色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她修长的双腿,整个人姿势别扭地扑在沙发里,锦坤摇了摇头,放下碗,轻轻把她翻过身来,又从房间拿来枕头和毛毯,替她盖好。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怕吃面的呼噜声会吵醒梅朵,又把面端到厨房,站在那儿津津有味地吃完了。
坐在对面看她,脸上胡乱地缠着长发,头发这样长了,锦坤印象中梅朵一直是利落的短发,都说女孩子的发丝就是她的情丝,这情丝缠绕她已久,让她千百回地辗转反侧吧。锦坤俯下身来,在梅朵的左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她并无反应,可见睡得熟,毫无心事。梅朵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伊菊对他说梅朵要和夏澜宁出门,他的脑袋立即嗡了一下,一片空白。固然,他们是旧情复燃,但一切来得太快了,好像要向人证明什么似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只不过是她的老师,纵然这些年因为小可有这样密切的接触,纵然他似乎明白梅朵对他的心意,可是一切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或者梅朵对他的感情是不能和对夏澜宁的相比吧,他不知道当年他们的恋爱又分手是怎么一回事,但锦坤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脆弱得不堪一击。唯一不会改变的是他,明秀和小可之间的感情,他不能不怨恨自己的幼稚盲动,像一个坠落情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