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叫了几遍也不见他有反应,车厢里有很重的酒气。这时,司机说:“小姐,我看他是醉了,自己也不能上去,你认识他就把他扶回去吧。”
她沉默了片刻,从包里取出钱付了账,下了车走到后座拉开了后车厢的门。门一开,谭谏严的身体顺着往外开的门朝下一溜,他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模糊问了她一句:“到了?”
她“嗯”了一声。谭谏严略略坐起来,任由她伸手扶他下车。车开走了,她扶他上楼,他也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搀扶。半夏有些吃力,可他怏怏的神色和发青的脸,还是让她有一点儿心疼。这个男人,怎么不声不响地把自己当酒桶?逞什么英雄呢?她明明都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呀,何必还这样护着她!
她扶着他,垂眼,视线落在电梯门上。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弹开来,他移动了下脚步,她也赶紧配合着他走出去。站在屋门口,她在他口袋里翻找钥匙,许久,才终于把门打开,扶他进去。
一进门谭谏严就倒在了沙发上。半夏到厨房里倒水,听到客厅里有响动。她急急地端着水走出去,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只见谭谏严瘫在那里,脚下吐了好大一摊白白黄黄的东西。
她忙走过去把水递到他的唇边,他张开嘴。她又稍稍斜了杯子,水徐徐滑进他的嘴里。
她看差不多了才把水杯拿开。她又把他扶起来,支撑着他一步步往房间里挪。
她不是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可是像他这么合作安静的,还是第一回见到。她不禁有些动容,这个男人醉了也知道要跟她合作吗?
让他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她已热出了一头的汗。谭谏严比她高许多,就是他再合作,她依然费了不少力气。
半夏走出卧室,看着客厅里谭谏严方才制造的那一团污物,她没有走,而是去厨房里找了扫帚,默默地清理现场。
等到她都忙完,喷上了空气清新剂,都不知道是几点了。
半夏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关门离开。她回到家,澡也没洗,倒头就睡下了。在她合上眼的那一瞬,眼前全是谭谏严的身影。
她心底在挣扎着,她该想他吗?不,她不要重温旧梦。
她的这一番挣扎还未完,却已经睡熟。
谭谏严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是在他自己家里,然后隐约想起孔半夏把他送回家的情景。他薄唇勾起来,可是只一会儿,他身上的味道就让他难以忍受地皱了眉。那个女人太吝啬了,也不肯替他换上睡衣再走!
他起身洗澡,刮胡子。他走出房间,客厅是孔半夏收拾过后的整洁干净,他的眼光微微一闪,有一点儿暖意。她是一个好女人,温柔,容易心软,她有那么多的好,可是偏偏不爱他!
他心里竟然有一点儿悲哀。他告诉自己,爱情需要耐心,比长时间复杂的手术需要更多几倍的耐心,终有一天,他会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谭谏严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谭老爷子的电话,许久没有回家的他受到老爷子的点名召见。下了班,他开车回到谭家,老爷子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了。
想不到是二人世界!他在心底嘘了一声,唇畔微讥,潇洒自如地坐到饭桌前,自然有佣人帮他盛好饭。
他把脱去的外衣交给佣人,挽了挽衬衫的袖口,抬起含笑的双眸看向桌子另外一端的长辈。
“医院里有手术,所以来晚了。”
“你和苏小姐进展得怎么样了?”谭谏严的外公开口询问,声音苍劲有力,略略带着威严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