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母微微地一怔,温和地询问:“哪个女人?”
对面的陈太太叹了口气,“是你家天瑶的生母啊,本来我也以为我看错了呢,可的确是她。她和你家延忠在花园酒店的咖啡厅里,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一起离去。”
耿母心重重地一缩,语气却极为平静:“怎么会呢?宜翎,你一定是看错了,延忠是不会去见她的。”
陈太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地轻拍了下,“淑媛,这么多年,我几时骗过你?就因为我了解当年的事,我才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特意追了出去,亲眼看见他们上了你们家的车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还是狐媚模样,笑得跟朵花似的……”
耿母越听脸色越白,放下盖碗,手指紧紧地抵住胸口,想化解那里的阵阵疼痛,白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对面的陈太太正低头细饮着茶,毫无察觉地继续说着:“淑媛,有没有可能她是回来参加天瑶的婚礼?毕竟她是她的亲妈呀。”
耿母的心口愈如沉闷,那份压榨般的疼痛让她的身子痛苦地蜷缩着,最后蔓延到肩膀、手指都跟着剧痛起来。陈太太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她紧张地扶住她下滑的身子,耿母费力地吐出两个字:“荒唐……”
陈太太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淑媛,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静谧的茶艺馆里,这焦急的喊声尤为突兀,服务员们立刻围了过来,隔壁的夕妍和佳莹聊意正浓,忽听到有人呼喊,她们的心一惊,医生特有的敏感让她们马上意识到一定是有人发病了。林夕妍和佳莹利落地拨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一个柔美的中年女人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手指抓捏着前胸,痛苦异常。她飞快地望了佳莹一眼,“快打急救电话。”
林夕妍跪在耿母的身旁,声音沉稳但却清晰可闻:“大家都马上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她的手指感触着耿母的脉搏,低下身子俯在她的耳边,“夫人是不是有心绞痛?”耿母无力地点着头。
“你带药了没有?”林夕妍接着紧问,但看到耿母摇头,她的心一沉。
时间并不允许她多想,她把旁侧的皮包放在耿母的头下让她保持躺卧,拉起她左臂的衣袖,右手指用力地掐摁住她的内关穴,左手压迫住她手臂的酸痛部位,语气却很是轻松,“不要紧张,放松些,你不会有事的。”
林夕妍的话起了作用,耿母恐慌的心慢慢放松下来,身子平躺在那里,目光感激地望着夕妍。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林夕妍和陈太太随着病人上了车子,因为自己的医院就在附近,所以夕妍报了自家医院的名字。她轻握着耿母的手,微笑着安慰她。陈太太坐在一边抹着眼泪,此刻的她真是后悔不已,自己真不该告诉她这件事情,看来无论是在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此事对淑媛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她无法真正地释怀。
到了医院简明扼要地说了病情,配合医务人员把病人推进抢救室,林夕妍才转过身来安慰陈太太:“不要担心,她不会有事的,你通知一下她的家属吧”。
陈太太看着这位好心的女人,感激之情真是无法表达,今天如果没有她,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林夕妍看了看腕表,想着佳莹还在茶艺馆里等着她,嘱咐了陈太太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开了。
耿天磊赶到时,耿母已被推入病房,医生告诉他,他的母亲确定诊断为心绞痛,幸好不是心肌梗塞,需住院进一步接受治疗,避免心梗的发生。
耿天磊坐在病床前,想着刚刚陈伯母的话,他明白了母亲发病的原由。他心疼地握住母亲的手,耿母的委屈他是知道的,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丈夫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私生女呢?可是他善良心软的母亲却接受了,她不但原谅了父亲,还把六岁的小女孩接回了家中,并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天瑶,悉心照顾着把天瑶抚养长大,从来不曾亏待过她。在耿天磊的记忆里,那个痛哭跪求他母亲收下孩子、发誓再也不回来的女人,同天瑶长得很是相似。当时他还小,总觉得那个女人跟母亲不一样,现在他知道了,那个女人身上有着掩盖不住的风尘味道。
床上熟睡的耿母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忧心忡忡的耿天磊,她虚弱地扯动唇角,声音很是无力:“天磊,不要担心,妈妈没事的。”
耿天磊看到母亲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老妈,下回再出门一定要让保姆陪着你,连药也忘记了带,多危险呀。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有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会为你处理好,儿子是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
耿母欣慰地望着儿子,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天磊,妈妈老了,身体真是不行了,这次妈妈还真的以为老天让我去了呢?唉,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天磊,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妈妈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娶妻生子。”
耿天磊望着母亲的柔弱,强忍住眼中的湿润,“老妈,说什么呢!放心吧,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但让你看到我的孩子,还要让你看到我孩子的孩子。”
这话让耿母听得着实宽慰,她的双眸酝满笑意,目光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时,笑容僵滞了。从高尔夫球场飞车赶回来的耿父正焦急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惊慌。耿天磊站了起来,冲他们二人一笑,“你二老好好聊吧,我先出去一下。”
耿天磊走出病房随手关好房门,卸下脸上的笑容,表情凝重地拿起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听到对方的声音,他才冰冷地吩咐:“去给我查一个女人,刚从国外回来,查明她回来的目的,还有这些年她在外面究竟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