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恒为两个人的水晶杯里缓缓地注入红酒，执起杯子望着对面的女人，“天瑶，感谢你这么多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

耿天瑶心里酸涩得胀痛起来，以往的酸甜苦辣，到今日的苦尽甘来，一切都仿佛得到了回报。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子恒，不要和我说谢谢，我们是最亲密的人，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肖子恒的心里堵得郁闷，她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忍心开口。他伸手为耿天瑶夹着菜，语气温和：“多吃点，吃饱了我们再谈事。”

耿天瑶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遐想中开心地吃着饭，而肖子恒却只动了几口。他此时是难以下咽，心里窒闷得不能通畅。

终于他等到耿天瑶已不再动筷，这才深深地注视着她，字字清晰，一字一顿：“天瑶，我们分手吧！”

耿天瑶本是笑意盈盈的俏脸，听到他的话后，蓦然僵滞。良久，才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子恒，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来，你怎么吃得这么少，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菜吗？还有这个味道也不错的，你试试看，口味喜不喜欢？”

肖子恒看着正忙碌着为他夹菜的天瑶，纤手不住地抖动，夹了几次菜都没有成功，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取下她的筷子，握住她的手。这时他才发现，这冰冷的素手竟沁出冷汗来。

“天瑶，我们分手吧。你不要这个样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和你结婚，是我辜负了你的爱。天瑶，你是个好女人，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我们放了彼此好吗？”

说着肖子恒从西服里面取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如何去安慰你。天瑶，这钱你收下好吗？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耿天瑶的双眸氤氲，她伸出手挑起支票，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数字。她努力地想看清楚那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可是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终于放弃，颓然地放下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子恒，“子恒，你认为这些钱能买来一个女人五年的青春吗？它能换来一个女人呕心沥血地为你打理的事业吗？它能补偿一个女人所失去的一切吗？”

肖子恒的心似被刀尖划过，撕裂般的疼痛，“天瑶，我知道不能，我欠你的，我无法弥补。可是我不能再欺骗你，那样对你也不公平。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好多，包括你，包括夕妍，包括我们的未来。可是我的心明确地告诉我，我爱的是夕妍，我不能再伤害她了。四年前错的是我，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天瑶，我不会和你结婚，我们必须结束，再牵扯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耿天瑶的眼泪越涌越多，她双手颤抖着把支票撕得粉碎，扬洒在肖子恒的面前，“不，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子恒，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婚礼，都知道我耿天瑶将要嫁你为妻，你现在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你就是这么为我着想的吗？”

肖子恒目露痛苦，“天瑶，你也是个骄傲的女人，你何苦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强求一份不幸福的婚姻？”

耿天瑶摇着头，“我在遇到你之后已不知道什么叫骄傲，我默默地为你做着一切，我甘心情愿地陪伴你五年，我为的是什么，我就是要做你肖子恒的太太，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

肖子恒无声地叹息，“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幸福，天瑶，幸福应该是相互的。”

耿天瑶狼狈地站了起来，仰起头直视着他，“子恒，你口口声声说不能伤害她，可是你却忍心来伤害我，你认识她几年？你们在一起只不过两年而已，而我呢？从我十九岁遇见你，就爱上你，我爱了你整整七年，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子恒，你不能这么狠心。她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肖子恒坐在椅子上竟无言以对，他错开她幽怨的目光，无力地恳求：“天瑶，对不起，你就放了我吧！”

耿天瑶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何其的悲哀，何其的可笑。她最爱的男人，她无怨无悔追随了五年的男人，她即将要嫁的未婚夫，竟在求她放了他。她凄凉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溅飞，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子恒，你在求我吗？一向高傲如你，一向不开口求人的你，竟在求我放了你，放了你去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你够残忍，够无情。好，子恒，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不答应，我绝不放开你，我死都不会答应你这个请求。”

说完，她不再看他，拿起皮包快速走出房间，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合上。

肖子恒呆滞地坐在那里，久久无语。这一刻他的心是难以抑制的钝痛，一下一下地挫到他的四肢百骸，连他的神经都疼痛起来。这种结果他不是没预料到，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天瑶的态度意会如此决绝。他此刻是后悔莫及，这种结果是他自己种下的，是不是他就该甘心情愿地去承受这份苦果？

颓然地回到家中，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集中精神看着公司此次合谈的项目资料，可是脑袋里一片混乱，心里更是烦躁不安，总是落不到实处。最后他喝了两杯浓浓的黑咖啡，强迫自己看进去，还好，总算是平复了凌乱烦躁的心绪。

深夜，肖家的复式楼里寂静无声，肖母在送上来一碗海参粥后，就去休息了,肖子恒在图纸上最后审核着。丁……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肖子恒的心蓦然一颤，伸手接起分机，耿天磊的声音冰冷而急躁：“你给我马上过来，天瑶自杀了，现正在医院里抢救……”

电话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肖子恒傻傻地坐在那里，心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口撞出来，片刻他又猛然惊醒，快速下楼，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急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