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妍望着吃得香香的宁远有瞬间的怔忡,要说这厨艺好还真是她那位挑剔的婆婆给逼的。她刚毕业就结婚了,那会儿她并不擅长厨艺,有时连菜都切不好,可是肖母却强迫她做饭,苛刻的口味,挖苦与讥讽,让她的厨艺不得不突飞猛进,那会儿她的手常常都是大小口子不断,在身经百战中刀法也日渐熟练。
香甜可口的饭菜,醇香润口的红酒,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兴致都很高,吃到最后夕妍酒止微醺,面色桃红一片,宁远体贴地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为她沏泡了一壶碧螺春。等他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一看,夕妍早已没了踪影,他找寻到客厅的外阳台,这个小女人正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的夜景。
这个敞开式的外阳台视野通透开阔,铺着未磨光的石米,错落有致的镶嵌式花盆里栽植着观叶植物,昏黄的壁灯下,放着一套白色的休闲小桌椅。夕妍寂寞的身影掩在夜色下尤为娇小柔弱,宁远的心有些微痛,他拿起沙发上的披肩走了出去,轻轻地围在她的身上。
漫天的繁星璀璨,月色甚是撩人,夕妍伫立在栏杆前,眼神深邃而迷离。晚风袭来,她不住地瑟缩,抱紧了肩膀。蓦然身体被温暖所包容,宁远用大披肩裹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软化在他的怀里。
今夜的月色太伤感,撩拨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酒醉、黑暗都让她卸下伪装和防备,此时的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救赎她伤痛的心灵。她仰望着浩淼的苍穹,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层层黑雾,祭奠着她那逝去的爱情。
宁远轻拥着她冰冷的身体。这个悲伤的小女人此时仿佛要随风而去,他下意识地收紧怀抱,想把她紧紧地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心中的不确定感让他想找寻这一刻的真实,他的嘴唇轻触她的锁骨,试图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炽热的吻顺着瘦弱的肩膀滑过莹白的玉颈游移到耳垂处。夕妍微醺的脑袋开始眩晕,她瘫软在他的怀里,身子被轻柔地转了过来。她雾蒙蒙的黑眸迷茫地望着宁远,宁远被这双雾霭的水目吸了进去,炽热的吻终于覆在冰凉的菱唇上,辗转吮吸,温柔而怜惜。
楼下的黑色奔驰车里,肖子恒震惊地望着这一幕。这一晚上他都在车里没有离去,看到他二人进去之后,就在车里吞云吐雾。曾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人却是宁远。他郁闷地坐在车里,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困倦,感觉到的唯有深深的自责和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那敞开式的凉台上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她呆怔地望着天际,试图在找寻着什么,迷茫而孤寂。他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他心疼地仰望着她,那样孤伶的身影让他有种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这一刻他想温暖她,不再让她彷徨害怕。
可是就在这时,宁远出现了,他看着他把她轻拥进怀里,两个人依偎在月色下,仿佛是契约千年的恋人,美好地与月色相融相伴。他呆怔地望着他们,直到他们拥吻在一起,肖子恒的心砰的一声,轰然炸裂,锥心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把头深埋在手臂里,手指紧紧地扣住方向盘,额头青筋隐现。
宁远终于放开怀里的佳人。微醺的夕妍此时醉意更浓,俏脸早已娇羞一片,几缕凌乱的秀发拂落在颊旁,更添了柔媚魅人的韵味。她错开他的注视,纤手无措地缠绕着衣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宁远的双目酝满了宠溺的笑容,他把她重新拉入怀里,语气低缓而温和:“刚才的一切太美好,美好得让我害怕,怕自己抓不牢,这一刻我真想永远地留住你。夕妍,不要再逃避,你让我踏实心安好不好……”
低磁的嗓音如流水般潺潺涌动,温润如玉的男人深情地表白着,可是遗憾的是,宁远后知后觉地发现怀里的小女人竟把他难得鼓起勇气说的情话当成了催眠曲——他心爱的小师妹竟已沉沉地进入梦乡。他轻声地叹息,伸手把她打横抱进怀里,走进卧室轻柔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注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此时的耿天瑶正在肖子恒的房间里整理着东西,这件屋子明天就要重新装修。她把衣柜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整理出来,蓦然柜底的一角露出个墨绿色的锦锻盒子。这个盒子她从没有看见过,她好奇地取出来,小心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翻开查看。渐渐地,她的目光冰冷,脸色也惨白起来。
陌生的盒子里面一张张的都是肖子恒与林夕妍的合影,亲密依偎的两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相册底下有数封见证爱情的情书和温馨传情的小卡片,上面句句都在倾诉着他们之间的相思之苦与美好的爱恋之情。盒子的角落里竟还静静地躺着一对精致的钻戒,那璀璨的亮度足已闪了她的眼,也痛了她的心。这一刻她才明了这肖子恒对林夕妍的感情有多深,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她,没有,从来没有。表面上这肖子恒看似云淡风轻地淡漠一切,似乎已忘记过去,可是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她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愤恨,遏制着想把这些东西尽数毁灭的冲动,她颤抖着双手,把东西原封不动地一件件放回原处,最后盖好盒子,关上衣柜的门。
看来一切都未结束,这个女人还在影响着他们的生活,耿天瑶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林夕妍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消失在这个城市,回到你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