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在一边解释,夏初就在旁边鸡啄米似的点头补充:“舒冬末,昨天晚上,我本来是和社团的几个朋友在排练COS秀的,结果天黑我认错人了……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很对不起。”
他生怕冬末不信自己的话,急得手舞足蹈,一面说一面鞠躬道歉,光洁的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薄汗,更显得他姣好如女的秀丽脸庞清俊可人;两只犹如琉璃琢成的茶色眼珠流亮透光,似乎可以把主人心里的情绪不带半点遮掩地映进别人眼里。
冬末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碰到这种心思剔透得能让人一眼看穿的男生,虽然他的解释依然很难取得她的信任,但他的神情却让她不自禁的放松了戒备。
李叔显然对夏初的印象也很好,又开了口:“舒小姐,这孩子连我都没起来就等在了小区门口,眼巴巴地要给你道歉。我看他真的不是坏人,昨晚的事肯定是他被人骗了。”
冬末微微点头,正想说话,夏初却又着急起来,红了脸辩解:“李叔,我同学也没骗我,是我自己方向感不好,才弄反了出位的方向,他们昨晚已经跟我解释过了。”
李叔的解释才是真正能让人信服,彻底解除他的抢劫嫌疑的,可他居然还予以否认,言词里对他的同学多方维护,冬末这下才是从心底里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单纯得近乎愚蠢的少年,讶道:“你……”
这半点也不知顺着台阶下的少年,如果不是大奸若善,就真的是个国家保护级的珍稀生物,可他怎么看也是像珍稀动物多些。
她本想问一句:“就算真是玩游戏,哪有让同学扮劫匪劫错人后,也不陪着过来道歉的同学?”
但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反正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鬼,她又何必多浪费口水?费心费神替别人教养孩子,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心思一转,她懒得多话,点头道:“你的道歉我接受,没什么事,我上班了。”
夏初见她要走,急了:“还有事,我还有事!”
冬末奇怪的问:“你还有什么事?”
夏初脸上的红晕刷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飞速扩散到了脖颈里,看着冬末,张了好几下嘴才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我……你……你……我……”
你你我我的半天,他的话也没说完整,目光飘忽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冬末的脸,头垂得低低的,竟像是害羞得恨不能学学乌龟,把脖子连头都缩回壳里去,不用见人。
冬末不解他为何这副表情,细一回想,才记起她昨晚趁着酒兴做了件不该做的事,看到夏初这表情,惊得连颈后的寒毛都根根直立抗议,心知事情出了偏差,顿时暗暗叫苦——她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游戏规则非常熟谙,自然知道如果无心,最不该招惹的人,就是这种纯情少年。
只因这种未遇情事的少年,往往不懂得情爱的收放,一旦动情,容易钟情不改,死缠烂打,完全做不到好合好散四字,弄得双方都享受不到游戏的乐趣,却多出几多不应有的麻烦。
昨天晚上,她是发什么疯啊?怎么头脑一热,居然就戏弄了这样一个绝不应招惹的人呢?这一下,该如何摆脱?
正在这时小区深处驶出一辆银灰色的标致车,滑到了冬末身边,车窗降下,探出一张笑眯眯的脸来:“冬末,我送你。”
冬末尴尬之际,突然有人插入解围,喜出望外,二话不说,直接奔车门而去,反应之灵敏,动作之迅速,真如猎豹扑羊,苍鹰博兔,带起的风声把来接她的崔福海都吓了一跳。
夏初既想拉住她,又不敢莽撞,略一迟缓,冬末已经上了车,她在车里坐定了,这才降下车窗,对夏初干笑两声:“小弟弟,昨晚上我有点喝多了,记不大清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你歉也道了,诚意我心领,那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再见。”
“呃?”夏初在当地怔愣半晌,突然急叫起来,“昨晚的事情怎么能算了呢?你你你……你亲了我啊!”
李叔正想提醒他别站在大门中间,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半辩解半自语的低叫,惊得连眼角的皱纹都一下被瞪圆的眼睛给扯平了,不假思索,一巴掌扫在夏初后脑勺上,骂道:“你居然敢对舒小姐耍流氓,亏我还真以为你是好人!”
夏初挨了一下,懵了,委屈无比:“李叔叔,我没有对她耍流氓,是……是……是她亲的我……”
“你居然让她对你耍流氓,一样也不是好人!”李叔接着骂了一句,这才发觉这事儿实在糊涂,骂夏初吧,他似乎真没错;可骂冬末吧,这女的对男的耍流氓,怎么让人一想都觉得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