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纵声大笑,“小童,成人的世界,自有其运行规则。夏初本可以不遵行这个规则,是他自己硬要挤进来的。既然如此,他自当有顺应规则的准备,何必他人垂怜?”
小童心一沉,干笑,“末姐,你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冬末微笑,唇红齿白,娇妍明媚,却像冬天的阳光,没有温度。
傍晚下班的时候,夏初也结束了一天的课业,赶了过来。这是他头一次得到允许,不必冒着炮火平安地站到冬末面前,光明正大地送她回家,所以他笑起来既开心又不安,用不确定的口吻问:“冬末,我能送你回家么?”
冬末笑得温和:“当然可以,不过我一向搭公车回家的,是送我上公车,还是一直陪我到家?”
夏初大喜,连声说:“只要你肯,当然是送你回家。”
冬末常搭的公车以大学城为起发点,刚上车的时候人不多,还有一两个座位,只是隔得远。冬末随意坐了,夏初却舍不得远离,就站在她旁边的空位,望着她笑,“冬末,我画了很多你的像,明天我拿过去给你看好不好?”
冬末轻轻点头,“好,我也想看看你能把我画成什么样子。”
“很好看,很好看……”
售票员过来售票,夏初赶紧掏钱包买票。他长得精致俊俏,眉宇间又十分天真,简直就像所有居心不良的人昭示一件事,“来欺负我吧,欺负我吧,我很好欺负的。”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都很危险,何况他买票的时候钱财又露了白,很快就被扒手盯上了。夏初犹自沉浸在和冬末正面接触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钱包被偷。冬末看见了,却没有说,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丝毫变化,倒是那扒手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头与她的目光一对,被她那了然而嘲讽的视线刺得手一抖,到手的钱包掉了。做贼心虚,他也不敢再捡,赶紧钻到别处去。
冬末引着夏初说话,声色不动,侧侧一脚踏出,将钱包踩住,然后借公车猛刹车造成的小混乱俯身把钱包捡起,用大衣掩着收好。
她的小区离大学城不过两千米左右,很快就到了,夏初见她到站而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提醒她:“冬末,到家了。”
冬末轻轻摇头,笑道:“我想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夏初大喜,赶紧问:“你想去哪里吃?”
冬末想了想,道:“过了河,有家金莎私家潮州菜馆,我想去那里吃。”
这家菜馆是本城里有名的菜式昂贵的地方,比一般五星酒店的收费更贵。冬末拿过菜谱,想也不想,直接点了热镬薄壳,护国菜,手捶牛肉丸,鱼饭,白果芋泥等几道店里的招牌菜,然后再问夏初:“你想吃什么?”
“你点的就很好啊!”
冬末耐心地解释:“这只是我想吃的,你自己想吃什么?”
夏初想了想,摇头:“我不挑食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而且两个人吃五个菜,也够了,再多就浪费了呢。”
夏初吃菜的姿势很优雅,不是那种纯粹为了保持礼貌的风度,而是一种很自然的习惯。吃菜的时候,他都是一点一点地由边上往中间夹,绝不会一筷子下去,把菜整个造型都弄乱;他也不像一般的小男生,嘴里含着东西,就急唬唬地说话,或者为了表现殷勤,直接就拿自己的筷子把好东西往意中人碗里夹。
冬末吃完了一粒牛肉丸,然后问:“夏初,你手机里有没有我的电话号码?”
夏初吞下嘴里的东西,喝了口水,才有些脸红地说:“有的,我有照你的名片存了,不过怕你生气,都没有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