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唇边的笑带出一丝苦意,伸出手去,指尖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知道痛,就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想她,不要再去追逐与你不同世界的幻影。”
夏初摇头,额头鼻翼唇边都因为梦魇而沁出一层薄汗,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吐出一句话来:“冬末,别对自己残忍,会痛的,你痛,我会更痛……”
冬末一怔,胸口突然有口气堵住了,心里有个被封闭凝固很久的地方,似乎被强酸腐蚀,裂出了一个洞口。然后那股酸剂流了进去,围在她已经麻木了很久的禁地,缠绕不去。
许久,她才将那口气呼了出来,微笑着,温和地说:“夏初,人会对痛麻木的,不要用你的感觉来衡量我,我跟你不一样的。你会觉得痛的东西,我没有感觉。你以为能打动我的东西,我也没有感觉。所以,无论你怎样对我,其实都是在浪费,你明白么?”
夏初在睡梦中兀自不醒,只是没有挂点滴的右手握拳,放在胸口,身体蜷了起来,蜷成一个婴儿般的睡姿。
冬末将他的被子盖好,轻轻地退了出去。出了房门,转角的时候迎面撞见一行三人,走在前面的是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个肤色略黑的中年汉子。那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肤色白净,不见丝毫斑痕,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娟秀端丽,与夏初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冬末的目光只在那老妇的脸上稍微一凝,她身后那中年汉子便注意到了,反望过来,打量冬末。
冬末并不躲闪,目光与之交错而过,维持着她的步履,往少人行走的安全通道走去。
下午谭英约她一起吃饭,她出去后才想起一件事:“谭英,你的衣服我忘了带出来了。”
“没关系,我有衣服穿的。”
谭英玩笑了一句,见她神态轻松,意态闲适,一扫往日的阴郁,不禁笑了,兴致勃勃地问,“冬末,今晚我们吃什么?中式还是西餐,或者韩式,日本料理?”
“中餐吧,我喜欢吃烟火气重的东西,西餐太冷了,日式我吃不饱,韩式没兴趣。”
谭英咦呀一声,顿生一股知己之感,“正是,我都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西餐和日韩料理那么受人追捧,似乎吃外国菜就像上流人士,吃中餐就是土包子。其实那些也就是一时鲜玩意儿,偶尔尝个鲜不错,要我一个礼拜连吃三次以上,我可受不了。”
冬末一手托腮,懒散地嗯了一声,道:“各国的食物只适应各国人的脾胃和饮食习惯,中国人吃不惯西餐和日韩料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谭英连连点头:“其实中国人就适合吃中餐,冬天的时候豆干花生等干凉盘佐以滚黄酒,热腾腾的炒菜配白米饭,妙绝。”
冬末哈哈一笑,坐直身子,问道:“要不,我们今晚就去吃这个?温黄酒,炒菜配白米饭。”
“好!你喜欢哪种菜系?”
“这个随便。”
二人商议既定,驱车直奔湘菜馆,先点了凉盘黄酒,再叫几个菜,一面喝酒一面天南地北地闲聊。冬末有三分酒意,全身放松的坐着,“谭英,你真是个好酒友。”
谭英也有了酒意,凝望冬末,笑答:“我可不仅想做你的酒友。”
冬末了然,举杯回应:“随缘吧。”
谭英乘着酒兴,逼了过来笑道:“由北往南的人哪天也有上百万,百万分之一的机率就这么巧的落在我们身上,论缘是够了。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给我机会,让我成为你的‘分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