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让人想不透。

“萨鲁，你在想什么？”见他好久都不出声，阿尔缇妮斯开口询问道。

萨鲁低下头，看向她，突然想到奥利曾说过，亚述皇帝想杀了她，理由是为了不让她成为自己的威胁。一个女人想要成为一个帝王的威胁，只有一种情况：这个女人必定是绝顶聪明的人，完全可以与帝王相抗衡，为了不让她成为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只有在得不到她的情况下，这样的女人才能成为威胁。

阿尔缇妮斯完全可以胜任这样的一个女人。

得不到吗？

萨鲁苦笑，连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正得到她了，只能说，她的心目前是向着他的。

亚述皇帝必然知道阿尔缇妮斯是向着谁的。

结果就演变成了亚述皇帝知道自己永远都得不到阿尔缇妮斯，也就是说……

绿色的眸子眯了眯，萨鲁胸中涌起一丝愤怒。

他爱她！

这是唯一必然的答案！

那为什么亚述皇帝会杀了一个孩子来祭旗？

猛地，一种念头蹿过脑海。

这个孩子被用来祭旗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是谣言开始的时候，是那些中伤阿尔缇妮斯的谣言开始的时候。

是吗？是这样吗？

他握了握拳头，所有的疑虑开始消散，浮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些谣言说了什么？说的是阿尔缇妮斯的孩子不是赫梯的皇子，说她是为了隐瞒真相，所以杀了孩子。为了能让谣言消失，赫梯自然会将真正的事实公布出来，默布也拟好了公告，悬挂在哈图沙什城所有的角落。

但是空口无凭，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杀了一个孩子来祭旗，那么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转移到这个祭旗的孩子身上，符合了阿尔缇妮斯为了保护赫梯而牺牲孩子的传言。根本不用管孩子是不是赫梯的皇子，却可以让所有人都开始相信阿尔缇妮斯是为了保护赫梯而牺牲了孩子。加上得知这个消息后阿尔缇妮斯的反应，还有谁会去怀疑她是为了隐瞒所谓的真相而杀了孩子？

是吗？

会是这样吗？

亚述皇帝这么做是想让中伤阿尔缇妮斯的谣言不攻自破。

他在救阿尔缇妮斯，不惜让亚述成为赫梯的众矢之的。

不，他已经算好了，也想到了，等所有事情平息下来后，阿尔缇妮斯又或者是他这个赫梯皇帝，就会想到用孩子祭旗来激怒赫梯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阿尔缇妮斯……

但他却明明想杀她的。

为什么？

萨鲁再次垂首看着阿尔缇妮斯。女人有很多种，只有一种女人可以让人爱得想杀了她，却不允许她被谣言中伤，她的人格被玷污。

阿尔缇妮斯就是这种女人！

“萨鲁……”他的沉默太长久了，久得让看不见他表情的阿尔缇妮斯担忧起来。

刚想扯他的衣襟，好唤醒他，未料她却听到萨鲁信誓旦旦的保证。

“露娜，孩子还活着，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孩子一定还活着，甚至活得很好！”

阿尔缇妮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是他说得好自信，让她不由得想去相信了。

“露娜，相信我，我敢用一个男人的尊严向你保证，那孩子一定还活着。”

是的，男人的尊严。如果他是亚述皇帝，就绝对不会杀了那个孩子，甚至会将他照顾得很好。

“真的吗？萨鲁，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因为喜悦而淌下泪水，此刻她宁愿相信那个还孩子还活着。

“默布，派人去亚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混进皇宫，如果他有妃子的话，就去调查他的妃子。”

“啊？”默布吃惊不小，怔在原地。

“去，快去！”

默布赶紧领命，然后退出大殿。

“萨鲁，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活着，我还能见到他吗？”她抽泣道，眼前似乎能看到那个孩子可爱的面容。

“放心，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将孩子带回来。”他轻吻着她的额头，向他保证。

“嗯！嗯！”阿尔缇妮斯流着泪应承着。

孩子，她的孩子……

或许是宽心了，又或许是太累了，她闭上眼睛，沉入睡梦中。

这一次不再是噩梦了，而是一个美梦，真正的美梦，她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更令阿尔缇妮斯意想不到的是，随着谣言的传出和消散，以及从亚述传来祭旗的孩子的几日后，她的所作所为——为了赫梯，为了十万大军，牺牲了自己的孩子——传遍了整个西亚。诸国莫不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震惊不已，纷纷传来赞颂的诗词，甚至各国都派来了使者，想要一睹她的风华。

孩子是不是赫梯的皇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身为皇妃所作出的决定。一个皇妃，站在国家最顶端的女性，为国家的奉献以及她的胸怀。

“塔瓦娜安娜·阿尔缇妮斯”的名字被永远地刻在了人民的心中。

甚至有人用“第一皇妃”，“大绿海第一皇妃”的称呼来歌颂她。

第一皇妃，名动天下。

传颂千世……

注释：塔瓦娜安娜是赫梯帝国第一任皇妃的名字，她是助第一任的赫梯皇帝建立国家的女人，功绩伟卓，此后赫梯的皇妃都以她的名字作为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