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并未急着上任,仍躺在竹椅上休养。他在等,等一个心目中设想的答案。
圣旨才下,李言年便带着揽翠提着给永夜做的菜匆匆赶到莞玉院。
永夜的脸色比沾上泥尘的花瓣还憔悴。他躺在竹椅上盖着毯子,李言年一眼瞧出,他的脸是真的苍白,没有用月魄给的改变肤色的药。李言年皱了皱眉,问的话没有沾上半点此次永夜肩负与陈国谈判正使的边。四顾无人,他低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没完成任务!郭尚书伤得也不重!”
“我以为师父多少先问一声我可否受伤,会更让我这个做徒弟的感动。”永夜淡淡地讥讽道,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受伤了?”李言年这才皱眉。
“二十名高手,再加一个风扬兮。师父,星魂不是神仙。”
李言年沉思片刻道:“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佑亲王与风扬兮如何知道你会去刺杀?那晚佑亲王来王府见王爷,难道他是来告诉王爷这件事情……”
李言年没有说下去,永夜心里已苦笑着想,这就是做内奸的代价。是自己告诉父王这一消息,让佑亲王提前有了安排,不仅来了王府高手,还请来了风扬兮。只可惜啊,整了这么一个圈套,佑亲王居然还赶回王府做好了埋伏,让自己中了毒。
他懒洋洋地说:“佑亲王难道在谷中有眼线?师父,我可是与你单线联系,不过我那天在茶楼好像看到了月魄。月魄来了,虹衣、鹰羽、日光呢?也出谷了吗?”
李言年小心拉过垂到地上的毯子给他盖好,轻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月魄是来了。谷里想到你与月魄自小感情不错,想调来配合你行动。从现在起,你们俩就算绑到一块儿了。无论是谁的任务出了差错,另一个都只能死。”
说到那个死字时,他淡然的声音变得像恶狼一样狠。
“哦?以我现在的身份,你们舍得吗?”永夜嘴边露出一抹嘲笑。
“是我说错了。月魄不直接参与任何暗杀,他只负责为你提供情报、药物,协助于你。另外的任务是防着佑亲王被下毒。你若有什么异动,他就会死。他若背叛山谷,由你去杀了他。”李言年眼中露出一缕淡漠。
这种神色在多年前永夜看到过。当他们蹒跚着脚步从楼里走出来,站在雪地里等他的时候就看到过。那时李言年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他们,就算说那句“出了楼的都是爷了”时也不带丝毫感情,只是种感叹,感叹从此以后,他们能为游离谷所用。
“很多年前,当他站出来的时候,当你站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一种情感会胜过无坚不摧的利器。而现在,我们把这情感握在手中,必会无坚不摧。”
李言年的声音像生了倒钩刺的舌头舔过永夜的肌肤,带起血淋淋的痛楚。转世为人时他就立誓绝不会让兄弟在背后捅他一刀,这一世却又用月魄羁绊他?但是,为什么他心里仍想着学艺时的温暖?
永夜不在乎地轻笑出声:“多少年前的事了,都还是孩子。你以为,我真会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李言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怀疑,但是,我相信谷主的眼力。他老人家曾说过,你唯一的弱点是情感太丰富。”
“佑亲王如何知道我会去?月魄告诉他的?”永夜一心想把这事扣到佑亲王头上,“还有,你不是说那位郭尚书其实是东宫的人吗?佑亲王去保护他干吗?”
李言年有点儿语塞,半晌才答:“郭其然是皇上的人,如今皇上立了二皇子为太子,郭其然自然会对储君效忠,要扶持佑亲王,自然得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