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样呢?全都过去了。钱多多趴在桌上苦笑,脸埋在手肘里。手机响,她不抬头,一只手探到包里摸索到手机,然后打开看消息,又是叶明申。很客气的问候,又好像是例行公事的口吻,“多多,今晚的酒会可愉快?如方便,明天一起晚餐?”
钱多多想起这个男人昨天所说的话,希望我们俩能够按部就班把任务完成,然后在互相尊重彼此理解的基础上继续自己想要的生活——咬咬牙,钱多多突然有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但是手腕一动就收住了。隔了一会儿她再打开手机,缓缓打了几个字:“好,明天见。”
发送以后,屏幕亮了又暗下去,多多随手把手机关掉,塞回包里继续喝。
身边有人坐下来,外国人面孔,但嘴里却讲着很流利的普通话:“小姐,一个人吗?一起喝一杯?”
搭讪?钱多多撑着脑袋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她穿着得体,这也不是什么三流酒吧,虽然是单身女客独坐饮酒,但是刚才一直都没有人过来多讲一句。
还是看得出来不一样的,她喝酒的时候从不左顾右盼,独自出神而已,跟怀着目标走进来的其他客人大不一样。
那个男客遭到如此明显的拒绝,积聚多时的勇气也散了,回头往自己的座位走,迎面就是朋友们揶揄的笑。
“怎么样?输了吧?”
他摇头耸肩,“或者那个女生走错了地方。”
身后有哄笑,钱多多知道自己不该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不是不能喝的人,只是今天心情不好,酒精就特别容易上头。她想站起来,但眼前朦朦胧胧的,努力了一次还不行。
伸手叫埋单,酒保先生很热心,“要不要我替你叫车?”
“谢谢。”她口齿还很清楚,拿了包就往外走。
许飞这天是自己开车离开酒店的。他刚到上海,前任总监还在,他也就没有麻烦公司临时再找一个司机,随便开了一辆公务车。
虽然是庆祝酒会,但他是第一次和国内公司的同僚见面,大家不算熟悉,也没什么人上来灌酒。
乐得轻松,他整个晚上也就喝了两杯香槟,意思到了就好。
即便如此,散场时也过了十一点,街上仍旧热闹,车上有定位系统,他跟着指示慢慢开过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里忍不住有点儿欷歔。
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只是大学四年在这个城市度过。离开五年后再回来,对这个城市只觉得陌生。
红灯,他把车缓缓跟着前车停稳,无意识地看着前方车子晶亮的尾灯出神。
数字灯开始跳动,但是前车毫无动静,闪了闪灯,仍旧没有反应,倒是那车的右侧有人伸手出来,对着路边一角指指点点。
顺着那指点他扫了一眼,路边有个女人扶着行道树在呕吐……
这也值得一看?无聊地回过头想按喇叭,但是头刚一转又回到原位。他眼睛不错,这时目光炯炯,按下车窗,笔直地盯着那一点一动不动。
走出酒吧之后,迎面就是一阵冷风,钱多多原本步子就有些飘,风一吹开始泛恶心,来不及伸手叫车,扶住身边的行道树就开始呕吐。
身边有人指指点点,知道自己失态,但这时实在顾不上了。吐完刚直起身子,身边就有人递过纸巾。
视线仍旧模糊,抬头又看到一个外国人,钱多多摇头拒绝。伸手到自己包里去拿自己的,喝了酒行动迟缓很多,她第一下连自己的包都没能打开。
耳边是叽里咕噜的洋文,她烦躁起来,这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的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洋人?她刚想继续往前迈步,胳膊一紧,居然被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