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她身后悄然关上，仅有的一点儿光线也消失了，书斋内更加黑暗。苏小舞感到梓夏并没有进来，默立了一阵，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开始打量起来。

迎面而立的是数十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在最后面的书架处透出点点微弱的烛火。

苏小舞举步向烛火的地方走去，心下腹诽：这个人怎么这样？大白天的看书不拉开窗帘，非要浪费点着这么小的蜡烛，眼睛不要了啊？

转过最后一个书架，苏小舞凝神看去，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仍然不可抑制地愣住了。

映入她眼帘的就是流水般四溢在地板上的那片银色的长发，在烛光的闪烁下，反射着粼粼波光。银发下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更加显得特别的精致动人。那人凤目微垂，眼睑下长长的银色睫毛，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尖的下颌和纤长的脖颈呈现出非常优美的线条。他正单手托着脸，倚靠在床榻上专注地看书。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黑色华丽的丝绸衣衫更加衬得他的肌肤不正常的苍白，侧颈曲线和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

苏小舞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也清楚了为何青莲师太会称此人为妖孽。毕竟白化症的患者在古代，不被看成妖孽才怪呢。

“吓到了？”水涵光微睁凤目，果然是火红色的眼瞳。

“怎么会，很漂亮啊……”苏小舞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他。怪不得大白天要躲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她记得患白化症的人不能接触阳光，会使皮肤过敏。

“漂亮？”水涵光戒备的表情微微一愣，久远的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人温柔地抚着他的银发这么说过。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水涵光想从苏小舞的眼中找到虚伪的神色，可是接触到的——竟然全是星星眼。

苏小舞像看一件珍稀宝物一样，把水涵光从头到脚地扫描来扫描去。她可是头一次看到真正的白化儿，更何况是这么极品的，真的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你做什么？”水涵光在苏小舞魔手伸过来之前，冷冷地出声制止。这女人，头脑没毛病吧？一般人看到他早就大叫妖怪了，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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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舞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尴尬地嘿嘿笑道：“没事，咳，你就是那个圣子？”

“苏小舞，峨眉派代理掌门人。在华山比武大会上首次露面，来历神秘，据说武功深不可测，身怀的绝技可能是武当失传的太极拳。”水涵光没有理会她的询问，从正在看的书里拿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绢纸，清冷地念道。

苏小舞一惊，被水涵光超乎寻常的美貌震撼到天边的神智终于又飞回来了。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玄衣教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好奇？”水涵光白皙的长指抚上唇，嘴角勾起的邪笑加深了几分，配上他的银发赤瞳，果真妖异非常。“这是风月阁传来的，关于你的情报只有这么短短的三行。对于号称江湖百晓生的风月阁来说，真是少见啊。”

风月阁？苏小舞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就是昨晚在密林里听袁不破和黑上加黑提起过。既然号称是百晓生，想来应该是江湖上以贩卖情报为生的组织。

“那小舞应该沾沾自喜喽！”苏小舞蹲得太久，腿有些麻，站起来靠在墙边，她来历越神秘，就越吸引人去查，越查不到，她就越没人敢惹。哼哼，不错！

想了想，苏小舞看了一眼在跳动的烛火里，水涵光那张苍白精致的脸，轻声问道：“既然圣子大人和风月阁联系甚密，自然应该知道九大派即将围剿歧天谷的事情吧？”

“哼！不知道哪里来的帮派就敢称九大派，也太小瞧我们玄衣教了！”水涵光闻言一双凤眼微微地眯了起来，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恨意生生地让苏小舞打了一个寒战。

“那个……好吧，我们峨眉派是小门小派，可是也不能说少林和武当是小门派吧……”苏小舞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无奈地说道。这玄衣教也太自信了吧，少林和武当加上五岳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这次轮到水涵光张口结舌了，愣了一会儿连忙从书里又拿出来一张绢纸，仔细地看过去，慢慢变了脸色。

苏小舞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武当、峨眉、华山，但是紧跟着写在后面的几个门派，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水涵光惊疑不定的神情，苏小舞同情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被谁涮了，居然发假情报给他。而且半真半假，像他这种深居幽谷之人，怎么会察觉得到？

水涵光缓缓起身，柔亮的银发几乎长可及地，苍白的面容转向另一边，怒形于色地说：“隐戈，去查一下。”

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答应了一声，随后就再也没有声响。

苏小舞扯扯嘴角，这个屋子里居然还有别人。

“等着，不久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水涵光冷哼一声，赤瞳里突然寒光一闪，犀利得像一把锋芒逼人的宝剑。

wulin mengzhu··

苏小舞反而沉下心，她并不指望第一次见面他就能死心塌地地信任她。懒懒地抬起眉眼，苏小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我骗你做什么，我才是受害者呢！喂，是你们教的叶离不小心抓我进歧天谷了，听说这里有什么古怪的规矩，进谷一年之内不能离去。我又不是想进来，可不可以例外啊？”

水涵光眯起了凤目，盯了苏小舞许久，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哦……”苏小舞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一样，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真可惜。”

水涵光却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握紧手中的那张绢纸，本来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惨白，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真没意思，苏小舞无趣地撇撇嘴，叹气道：“我先出去了。”简直没办法沟通，本来想说服他和几大派和平谈判，现在看来根本就没办法提及。

不等水涵光有任何反应，苏小舞大步向外走去。伸手推开书斋的大门，外面的阳光霎时刺痛了她的双眼，身后漆黑的书斋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