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视线一扫,苏亚周身顿寒,听闻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他硬着嗓子说:“李写意,你到底是谁?当朝宰相的名字,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我是谁?”李写意还是淡淡笑着,只是笼在雾霭中,有种说不出的邪魅,“我不过是苏家的故友,八年前,苏可南不过是苏家旁系的一个小侍郎,是瑾王怜他有才,极力栽培他,到头来,苏可南却反咬一口,说瑾王谋反,苏家满门俱毁于一旦,而那些族人,都是他亲自‘大义灭亲’地监斩的。用诛杀亲人来获得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这,就是你尊敬的父亲。”
“你……你胡说!”苏亚摇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写意,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是否胡说,你可以问你师傅。”李写意气定神闲地望向田京,他的脸色愈加苍白。
“上一辈的事情,你何必要难为小辈。”田京咬着牙道,“李姑娘,我不管你与苏家有什么渊源,大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需牵扯旁人。”
“这世上,有什么人是真的无辜的?”李写意神色微软,怜惜地看着苏亚,“到头来,谁又能逃得脱?早点知道,也好过以后的五雷轰顶。”
“李姑娘!”见苏亚的神情已经委靡,田京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苏亚已不需要再问了,田京的态度,早已默认了李写意的话。
可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他从小就尊敬爱戴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
苏亚恍惚了半日,突然扭头就走,急切地,想向自己的父亲去求证这件事。
“苏公子!”身后,李写意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望你不要说出去,否则……”
苏亚猝然回头,惨然地笑问:“否则什么?”
“否则,我只能杀你灭口了。”李写意垂下眼眸,深叹口气。
“苏亚,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你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半句。”田京心中一惊,连忙催促道。
他绝对相信李写意会杀了他,所以,他必须让李写意放心。
苏亚怔了怔,然而终究违逆不过田京积攒的师威,草草地发了誓,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叫一个人跟着他。”李写意回头,随意地向李铮嘱咐道。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李铮闻言抬头,随即淡漠地说:“我已经不是少庄主的人了,少庄主还是吩咐其他人吧。”
李写意也愣了愣,随即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正待说什么,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闪到她的身后,风随溪也不知是从哪个阴影里钻了出来,伸手揽住李写意的肩膀,低笑道:“我已经安排人了。”
李铮神色微暗,垂眸道:“既然少庄主有意留田京一命,如此,李铮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放走苏亚,当然也会放走田京。
“不准走!”李写意立刻说道,“就算你执意要走,我固然没有资格拦你,但我有资格选择不吃你带回来的药。你听着,如果你真的要去找天香豆蔻,即使你找了回来,我也决计不吃,你知道我的个性,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的。”
“吃不吃,是你的事。”李铮难得反驳一次,坚定决绝,不在李写意之下。
李写意愣了愣,随即恼怒道:“好,你去吧,如果你身死异国,我也会立即自尽追随于你,反正我欠你一命,大不了一命还一命!”
说到这样的地步,李铮却仍然不为所动,扭头就走。
李写意气得够戗,好半天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混蛋!你爬都要给我活着爬回来!”
李铮没有停留,只是跃起时,风随溪看见他唇角温柔至极的笑容。
送走了那边,回头,田京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处,疑虑地望着李写意。
他想不出,当年瑾王身边最忠心最强大的暗卫李铮,为何对这个女子如此恭敬。
真的只是苏家旧识那么简单?
“田大人,你也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不再交代,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你有你坚持的忠心,天下有天下坚持的道义,我不会伤害皇上,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求得自己的心安而已……田大人,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只能说,只要不伤害皇上,只要是忠于国家,李姑娘但有什么差遣,田某自当效力,至于田某的这条命,李姑娘也可随时来取。”田京满脸坦然,语气无畏。
李写意点点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