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刚探向怀中,想了想,又放了下来,“写意忘记带短笛了。”
“哦,”王子情并不惊奇,“那便算了。”
“殿下不必担心以后,无论事情再怎么变化无常,殿下始终是殿下。”她安慰道。
“是啊,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有些东西永远也变不了。”王子情莫名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道,“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李写意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欠身而退。
“少庄主!”见她出来,小梅迎了上去,不知怎么,又怔住了。
月光如水,李写意悄然而立,她明明站得这样直,这样稳,却仿佛一只小指头也可以将她推倒。
“少庄主?”小梅几乎担心自己的呼吸也能将她吹走。
李写意微微一笑,方才莫名的脆弱一扫而空,“什么事?”
小梅愣了愣,将方才莫名的感觉归之于自己的错觉,“京城来信了……”
“哦?”
“萧淑被封为了才人。”
李写意并不吃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遥望着京城所在的东方,“是好事。”
那个与湖心一模一样的女子。
听到福公公的宣召,萧淑并不吃惊。
“你就是心儿?接旨吧。”福公公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想起上午皇上提起她时一脸的笑意,也不敢太倨傲,说不定又是宫里的一个新贵呢。
萧淑恭敬地叩首,“谢主隆恩。”然后接过圣旨,又将手腕上的碧玉镯取了下来,递给福公公,“多谢公公,等心儿宽裕了,再好好答谢公公。”
福公公圆嘟嘟的脸立刻堆出了一朵花——看来是个懂事的主。
等福公公离开后,辰妃才从采薇宫里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望着萧淑,“看来本宫要向心儿道喜了。”
萧淑慌忙跪倒,一脸惶恐,“娘娘折煞奴婢了。”
“你说,那天陛下来的时候,你主动献艺,是不是故意的?”辰妃美丽的脸沉了下来,严厉地望着她。
“奴婢真的不知道,”萧淑慌忙解释,“娘娘难道忘记了,是娘娘要奴婢上台演奏的。”
“是,你一向琴艺不精,怎么那一天能弹得如此好?还有,那首曲子,本宫怎么从来没听过?”辰妃犀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穿透。
“那首曲子是奴婢小时候偶尔听别人弹的,叫做《湖心》,在奴婢的家乡云南,有很多人都会弹这首曲子。”萧淑低声回答。
“云南……”辰妃的眸子蓦然深沉,“云南,《湖心》?”
一股慑人的压力从头顶侵袭而来,萧淑瑟瑟发抖,匍匐着身子,根本不敢抬头。
“母亲,”正在萧淑已经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秦王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母亲,不可!”
压力陡然消失,辰妃顿了顿,然后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地说:“你起来吧,不过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从采薇宫里出去的人,要想在这个宫里立足,就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是。”萧淑忙忙磕了个头,汗湿重衫。
“下去吧。”辰妃挥了挥手,萧淑这才站了起来,转身快步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个小丫头,不简单。”望着那个清丽的背影转入红墙黄瓦间,辰妃低声说道。
秦王王子道也顺着辰妃的视线望了过去,“可她是写意送进来的人,不能伤她。何况,孩儿专门叫人去云南查过,确有一户人家遭匪徒灭门,听说只活了一个女孩,形容相貌与心儿也相符,写意未曾骗我。”
“那个李写意,本宫也看不透她,皇儿,你真的如此信任她?”辰妃无不担心地说。
“也谈不上信任,只是她这次去江北,确实为孩儿做了一些事情,连江北粮仓的事,她也压了下来。如果她别有用心,本可以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王子道说。
“这次皇儿太冒失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去处理。”辰妃埋怨道。
“放心,孩儿还安排了一道棋,万一李写意有其他举动,孩儿自然不会放过她。”王子道轻笑,胸有成竹地望向北方。
等转了一个弯,萧淑发白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
少庄主果然没有说错,她只需要出现在皇上面前,就一定会得到册封。
她还记得前天上台,她坐在瑶琴后轻挑慢捻,台下那个穿着黄袍、英武威严的中年人,他的目光一直带着某种回忆的光辉,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
当他听说自己叫“心儿”时,更是笑得高深莫测,眼眸却逸出些许哀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