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亮从一片淡淡的云层里透出冰凉的白光。半空中起了雾,不知不觉地蔓延到窗户边。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的夏茹溪去拉拢了窗帘,挡住了月亮的白光,陌生的房间变得黑暗诡异。楼下有猫叫声,一声急过一声。她用被子蒙住脸,想起了自己的房子。想到蔚子凡也许晚上正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她的情绪越发躁动不安。
连日来,失去工作、爷爷病重、没钱的恐惧,还有时刻笼罩在她生活里的阴影,终于迫使她在别人的房子里痛快地哭了一场,直到心头的郁结全部化开。
俞文勤把夏茹溪追到手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夏茹溪搬到他那儿住以后,有朋友打电话约他,不管熟不熟,他都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带着夏茹溪四处走动。知道他追夏茹溪追得辛苦的朋友,在饭局上跟他交头接耳。
“行啊,文勤,你总算把她拿下了。”
俞文勤颇为得意地握住夏茹溪的手。
朋友又说:“还别说,能追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多少年也值得。”
不知情的人见俞文勤带着夏茹溪,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们瞅着夏茹溪,心里也不由得佩服俞文勤。有这种表现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一样。男人身旁的漂亮女人是象征他成功的另一张名片。在公众场合,如果一个貌不出众的男人挽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人们嘴上说这女人瞎了眼的同时,心里也会想:那男人一定有钱有势,否则那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愿意跟他?
俞文勤当然不承认自己如此肤浅。或许他是无意的,但夏茹溪渐渐地不耐烦了,每当俞文勤说约了人吃饭时,她便只能按捺住烦躁的情绪,在饭桌上也是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时间长了,俞文勤的朋友也很少约他,因为只要夏茹溪在饭桌上,朋友带的家属回到家就跟他们闹意见。夏茹溪不跟女人们亲近,女人们也觉得她太傲慢了,回到家便把外衣摔到沙发上,对老公说:“我越来越看不惯那个女人了,下次有她我就不去了!”
而夏茹溪也是向来不惯着谁的,她跟俞文勤朋友的矛盾彻底激化,是在一个周末。
那个骂俞文勤没有自尊的朋友,两年前已经结婚了。周末或有空闲的时候,夫妻俩也会叫上一两个人到俞文勤家打牌。原想俞文勤找了个女朋友,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周六吃完饭后,两人就直接去了俞文勤家,把外套一脱,便嚷着要俞文勤摆好牌桌。
俞文勤说:“她不会打牌。”
那男人和女人愣了一下。男人开玩笑说:“那就再叫个人来,你教夏茹溪,不会打牌怎么行?”
俞文勤不想夏茹溪跟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一样,沾染上打牌的坏习性,便说:“她不会学的,平时她就只爱看看书什么的,打牌这种事儿她也不愿意。是吧,茹溪?”
夏茹溪一直没有插嘴的份儿,俞文勤这么一说,本不想打牌的她也顺着他的话说:“嗯,我很笨,学也不会,还是你们打吧。”
那女人早知道俞文勤疯狂追夏茹溪的事,也为他打抱不平。现在见夏茹溪事不关己地坐在那儿,一副高傲的样子,心里很不痛快。可她也不想牌局泡汤,只好叫了个人来。
牌局开始,女人把手机放在夏茹溪身旁,让她留意一下有没有电话打进来。她知道夏茹溪没了工作,便刻意强调自己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来电话。夏茹溪答应了,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俞文勤的心不在牌上,觉得自己冷落了夏茹溪,屡屡看向她,于是打一圈牌,总要让人催上两三次。朋友大概也看出来了,渐渐地没了打牌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