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立刻断定,这女人的童年一定是经历过非常凄惨的事,才导致她面对着残酷无情的现实,内心却始终保存着一份纯真。也许,她心里更希望重生一次,能过上不一样的童年生活。
因为她自己就常常这样幻想。
珍梅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脸镇定的夏茹溪,轻轻点了点头。
夏茹溪的神色却变得凝重了些,“这几天我会把工作上的事情大略地教你一些,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安排。你放心,生意谈成以后,他绝对不会纠缠你。”
“纠缠我也不怕,我们这行是高危性质的职业,再大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怕被人纠缠?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不知道,我早就不想干了!”她说着脸上渐渐浮现一丝恐惧,“上个星期一个姐妹就死在自己家里,被一个变态的男人……”她说的时候小腹一阵痉挛,“你不知道,她白死了。警察说那个男人是她从街上拉回来的,根本查不到线索,也破不了案。”她用手捂住了脸,头垂得低低的。
夏茹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可怕、后悔、无地自容……她的手还按在珍梅的肩上,却仿佛是掐着她的脖子。意识到自己的残忍,她的手也反射性地弹了回来,无意识地搓着膝盖,像是要把罪恶感都抹干净一般。
“算了,我还是想其他办法。”她喃喃地说道。
“不用了。”珍梅抬起头来,“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就当是一起做事,这样我心理平衡一些。”
她们在包厢里坐了两个小时,菜几乎没动过。夏茹溪用筷子反复地拨着几根青菜,无论她看向哪里,眼前总是晃动着比她年轻几岁的珍梅的姣好面孔。她直觉地感到,独自活了十几年,一向只为自己打算的她,往后可能还要顾及到另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负担得了多少,只是心头越来越沉重,沉重得积淀许久的恐惧感又涌了上来。
夏茹溪把珍梅带去选了几套职业装和休闲装,又约了发型设计师给她做头发。或许是珍梅一直憧憬着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打扮一番后的她焕然一新,倒显出几分知性的气质。她微卷的头发衬着一张小麦色的鹅蛋脸,眉角微微上挑,秀挺的鼻梁显出女性少有的坚韧,浅褐色的眸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穿上一套亚麻色的短裙,若不斜着眼睛瞅人的话,便再也看不出丝毫风尘气息。
夏茹溪稍有闲暇便跟她讲授有关工作方面的经验,从最初的职能范畴,到文具的采购过程,无不细致用心。
两个女人精神好的时候,公司的灯常常亮一个通宵。即使夏茹溪撑不下去了,珍梅也仍然点着香烟看一堆资料,直到天际泛白。
这样的日子如同酿酒。失去生命的谷物经煎熬后,其中蕴含的糖分渐渐转变成美酒,开始飘散出浓郁的醇香。
近段时间俞文勤几乎见不到自己的女朋友,夏茹溪清晨比他早出门,晚上等她等得瞌睡连连,也不见她回来。等得不耐烦了,他也会去夏茹溪的公司,然而夏茹溪没工夫理他,整晚都跟新聘的员工说些他完全插不上嘴的公事。
每当这时候,他只能找一台空余的电脑玩游戏,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涌上来。他默默地发脾气,真是邪乎了,女人不在家好好待着,天天忙到那么晚干什么?
他又像以前一样跟朋友到处寻乐子,今天打牌,明天泡吧。朋友和其家属也会问到夏茹溪,起初他还会编些“她工作忙”、“跟朋友约了”之类的理由,到后来一直没有见到夏茹溪的身影,朋友也似乎明白了,很理解地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