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整夜都睡在被子外面,有些着凉了。尽管浑身乏力,但他还是勉强开车去了公司。开完简短的早会,他昏沉沉地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白开水。
“很早以前我不就说过吗?俞文勤的脑袋是被门板夹了,才会爱上夏茹溪那种阴险的女人。他现在还要跟她结婚,是不是被车撞了,所以神志不清?”
蔚子凡心头一凛,悄无声息地驻足在门边,里面又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别说这种话,结婚怎么说都是件喜事。昨天文勤告诉我时,我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他们能走到今天也真不容易。”
于惠用纸巾揩了一下鼻子,而后狠狠地捏着那团纸巾。昨晚俞文勤终于接了她的电话,可她哪里想到那晚她向俞文勤告状,不但没使他们的关系破裂,反而将他们加速地推进了婚姻的殿堂。她泄愤一般撕扯着纸巾,门外突然响起咳嗽声,令她惊愕地转头,望着那个缓缓离去的落寞背影,她的眼角浮现出狡诈的笑意。
蔚子凡捂着嘴趴在桌子上,剧烈的咳嗽声从指缝间迸出。他刚止住咳嗽,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气喘。秘书在一旁劝他去医院,并伸手过来扶他。蔚子凡推开他的手,吃力地站起身来,移步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他从床头柜里找出白色的小药瓶,倒出两粒服下,顺了顺气才蒙头大睡。
浑浑噩噩中,他仿佛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不如从前的清脆悦耳,而是那种令人烦躁的叽叽喳喳。他不耐烦地一掌挥开,似乎安静了,才又睡了过去。
他整夜都没睡好,半梦半醒的,浑身的肌肉酸疼,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蜷在被子里,一次次地入梦,一次次地醒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脸和额头感觉到一丝凉意,然后灼烫的手也被一双细腻冰凉的手握住。他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朝那凉快地方靠过去。
灼热的世界仿佛下了场大雨,凉幽幽的雨丝擦过他的脸颊、手臂、胸膛……雨雾朦胧中,他仿佛看到翠绿的山谷,河面上飘起缕缕轻烟,木棉花枝头的花蕾轻轻地颤动,空气中混着泥土和花朵的味道。大雨后的河面涨高,汹涌奔流的河水卷起漩涡,裹挟着他不断下坠……
又是那个女人的脸。即使是梦,那张稚嫩却可恨的脸也每次都来破坏美好的梦境。蔚子凡咬了咬牙,低咒一声,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只是一时还没办法把眼前的人与梦境中的人区分开来。
“你刚刚喊什么?是要喝水吗?”夏茹溪把他额头上的毛巾拿开,去客厅倒了杯水进来,把手心里的几粒彩色药丸给他。
“你来了?”蔚子凡挪了挪酸痛的身体,靠在床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茹溪等他吃完药,接过水杯放在桌上,“昨天下午打了很久的电话你才接,说话还含糊不清的,像是病了,我就想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蔚子凡愣了愣,“什么意思?”
“先不说这个。”夏茹溪转移话题,“你怎么了?好像不只是发烧。”
蔚子凡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低声说道:“有个老毛病,感冒着凉会引起气喘发作。”
“气喘?”夏茹溪的表情有些吃惊,“你不是经常锻炼身体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个毛病?”
“是很久以前患上的,一直没有治愈,平时适量的运动也没有大碍。”蔚子凡不打算对她隐瞒,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掉到过河里,等我游到岸边已经没力气回家了。我穿着湿透的衣服在河边睡了一夜,天亮时才被人发现,把我送到医院后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染上了肺炎,从那之后就落下病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