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笑说,“妹妹快去,别赶不上了。”
两个人都言笑可人,但话里的意思辣得很。
这种场面让我闷得难受,向后站了站。忽然左手边一个女子轻轻一声娇呼,“哎呀。”
我转头看时,那个女子正扯着袖子看,袖管上被窗上的木钉钩了个口子,极是扎眼。她长得一般,当然和我比那她还是清秀佳人一个。大概是在信息爆炸的现代,美女明星模特儿的看多了,再回来看这些古人,怎么都觉得不够味儿。化妆打扮是远远跟不上的,不过气质都不错,总算能看得下去。
表姐努努嘴,我翻翻白眼。
她倒真伶俐,现在就想着收买人心了。
“这位姑娘,”我含笑招呼,“可伤着了?”
她忙说:“不曾划伤,只是……衣裳破了,却怎么进去……”说着便要滚下泪来,“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姑娘想是没有带使唤的人来,这却不妨事,我们小姐有多带的一套衣裳,原是早上怕冷备着的,没有用着,姑娘就暂且换上,我看你们身量差不多,想必能穿的。”
她意外至极,又惊又喜,又有些犹豫,“这, 这可多谢了。只是,我怎么过意得去……”
表姐站出来,笑得异常温柔,“妹妹别客气,等下选过了,我们大约就要做姐妹了。妹妹一表人才,我见犹怜,定是能留中的,若要为一件衣裳而丢了机会,再等三年之后,那真是蹉跎年华了。妹妹不用客气,就随翠儿去换过了衣裳来。”
那个女子千恩万谢,和表姐互通姓名。她姓辛名颜,是个四品官儿的女儿。
我带她到一边的屋子里,躲屏风后面换衣服。唉,可怜的姑娘,你本来长得也不错,可惜怎么和我表姐还有那个锦貂精扯到一拨人里去了呢?锦貂精和我表姐都是我们那圈子里很有名气的美人了,你也不算丑,可是跟她们是没法儿比。
“嗯,还很合身的。”
辛颜有些不大好意思,脸上红红的,扯扯袖子又拉拉衣角,“这衣料真好……”
“嗯,是江南来的丝料,北地不多见。”我说,“咱们出去吧,别误了姑娘你待选。”
她又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们又回了那间大厅。结果表姐已经进去了,这位辛姑娘倒是没有误时辰,她的号牌还没有叫到。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表姐,一点儿悬念都没有啊。就算那皇帝是瞎子是太监,我表姐都不会落选的。
我有信心,那么有名的狐狸精表姐,这种小坎儿根本不是问题。
辛颜倒是坐立不安的,我安慰她,“没什么嘛,落选才好。一群女人挤在一个黄金的鸟笼子里抢一个男人,这还罢了,这美女几年就选一次,后来的肯定比先去的年轻貌美,这风水轮流转嘛,谁能风光一辈子?再说……”眼前的人有些心不在焉,我也就闭了嘴。
这就叫人各有志啊,旁人可管不了。
过了一会儿,辛颜进去了。再过一会儿,有个宫女出来,点名叫我。
我跟着她往前走,穿过两条很长的回廊,我表姐正坐在一处敞轩里喝茶。
“过了?”
“那自然。”她笑得一点儿也不含蓄,但是眼珠往旁边一溜,“可惜也有鱼目混珠的入选了。”
锦貂精杨华儿正坐在那边桌旁,细声细气地说:“谁是鱼目谁是珠,可真是难分难辨啊。”
好冲的酸味儿,离得老远都能闻得着。
我用手扇风,自己拿了一杯茶喝。明明大家都是几百上千年的道行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浅薄无聊,有这工夫,多学一门外语多好。我没来这里之前正在学法语,比较难学……
“好了,既然大家都进来了,我们来将药分着吃了吧。”表姐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瓶,倒出四粒黑澄澄的药丸托着,眼波流转,莺声呖呖,“省得大家斗得太凶惹出麻烦,也免得作弊弄假。”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
“这是屠碇丹。”
我大小丸药从古至今差不多吃了个遍,可这个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华儿走到跟前微微一笑,“这药吃了之后一年之内,道行不能任意运用,否则脸上可是会长出黑屠斑,非九日九夜才能消除。这药丸的配方可是上古奇方,灵验得很,想靠自己的修为道行给旁人使绊子占便宜,那可不能够。咱们回来谁脸上出了这个斑,就算是谁输,须得出局。”
我心头打了个问号——表姐可没跟我说过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