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那两片面包就开始心里发毛,昨晚的事像反酸水一样从胃里往外冒。我记得他怎么亲我的,我怎么团在他身上睡觉的。我看爸爸妈妈坐在对面都盯着我,感觉事情不妙了。
果然,妈妈告诉我相亲取消了,让我吃完早饭再回房里补个觉。她的口气还是给人压力,临了让我保证以后不能喝酒,不管去哪儿和谁去,都不能再喝酒。
我保证了,吃了面包喝了一小口牛奶,胃里还有点酸,但听话地点点头。爸爸很慈爱,可爸爸今天没给我的牛奶加糖,他脸上有着屈原投江前的表情,等我吃差不多了才问我:“兆兆,你真打算跟杨宪奕好啦?!”
他不配!
我心里的希瑞苏醒了,可爸爸妈妈满脸严肃,他们给我讲了杨宪奕送我回家的事。他抱着我,还可能借机亲了我一路。他大半夜进了我的家门,进了我的房间,把我放在床上。快一点了,他跟爸爸妈妈在客厅里谈话,而且是背着我,说了什么爸爸妈妈没告诉我。
我被打发回房睡觉,被爸爸妈妈说了一顿。他们觉得难过,这么个大好的闺女怎么跟一个二婚的老男人好了呢,他们想不明白。
我躺着睡不着午觉,手机响了,拿起来看见那个熟悉而该死的号码给我发了条短信“晚上我去接你!”
呯的一声,我把手机冲墙摔了上去。
丁璀说得没错,诺基亚手机太结实,比板砖还结实。我的手机就躺在地上,美滋滋地瞅着我。我觉得杨宪奕现在肯定也是一副囊中取物的表情,比诺基亚手机还欠摔。
我没脾气了,拿被子罩着头,我不活了,至少绝不活到晚上了!
捂在被子里四五个钟头以后,我如愿以偿地中暑了。
虽然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晕的,但是我开心得很,我看见妈妈给我拿冰袋敷脑袋,爸爸把冰镇西瓜给我榨成果汁送到床边。
我什么也不吃,也不喝,我得好好装死继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杨宪奕来了见不着我。爸爸把诺基亚给我捡回来放到床头柜上,我关了机没再理它。
快吃晚饭了,我躺在床上背《尔雅校注》,正背得头晕脑涨的时候,有人按我们家门铃,爸爸妈妈应该正在外面吃饭,我赶紧躺好了闭上眼睛。不用装我也肯定够苍白,除了两片面包一天没吃饭,也足够虚弱了。他来了也接不走我,我要让他在楼下干着急,打手机又打不通,急得他跺脚。
我还得跟姑姑说相亲的事,第六个不见我得接着见第七到第十个,一网不捞鱼,总有一网能捞上让我动心的小尾巴鱼。我的鱼绝对绝对不能有胸毛,我要亚洲鱼,纯纯的,白白净净的,比聊斋里的书生都气质脱俗的那种。
我正闭着眼睛考虑相亲后续重大问题时,房门开了,我眯着眼皮来不及看清是谁,房门又关上了。我想可能是楼下查水表电表的王大爷,他特别喜欢唠叨家长里短,谁家有个病人肯定想看上两眼。
肚子咕咕叫了,我翻身继续睡。因为爸爸妈妈给我换了凉被,想加重病情不太可能了,只能保持不康复。但憋闷了一下午太渴,趁着没人我喝了口西瓜汁。因为放了好一会儿,都不冰了。喝了也不解渴,反而更渴了。
我想喝水,我想叫爸爸给我送个冰镇矿泉水进来,可又怕让他们觉得我没病,所以只好忍着。王大爷走后大约一个小时,我背书背得又困了的时候,房门又开了。我向里躺着没看爸爸进来干吗?
突然有人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像是赶病人出院的护士长一样残暴地立起枕头让我靠上去。什么话没说呢,我嘴上堵了个漂亮的玻璃杯子,像是酒吧里才用的那种特透亮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