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巫婆折腾了一番,前前后后只谈了二三十分钟,却觉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走出书房公公招呼我尝新点心,我一口都吃不下,还要在小姑和婆婆视线下装样子,强咽了一大块。
我觉得肚子里存了气,堵得厉害。回去的车上,杨宪奕怎么问我我也不说,就自己看着窗外。我还是把嫁人想简单了,想到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回他家里受荼毒,我直想吐。我后悔让他的迷魂汤灌晕了,草率地答应了领证。
车开到自家楼下,我的房间还亮着灯,此时我特渴望爸爸妈妈的温暖,应付地告了别就往车下跑。他跟在我后面上楼,送我到门口本想跟我说话,我因为心里都是气,根本没打算让他进门。他话刚说到一半,我砰的一下拍上门板,把杨宪奕关在了外面。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是毛主席N年前说过的话。我趴在床上不知为什么想到了这句话。要是回到古代,杨宪奕就是我的天,我得仰仗他;可现实里我还跟他小斗着智慧,他比我厉害得多,我斗不过。婆婆算我半个地了,她给我脸色看,我说不出什么就觉得输了大半截。学校里还摆着个冯纶,虽然现在貌似太平,但是以后少不了钩心斗角。这些林林总总地加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其乐无穷,我觉得苦不堪言。何况,我还没算上杨宪奕的那个前妻陈家棋。
在床上回想见婆婆的事,我知道杨宪奕还是跟进来了。爸爸妈妈不会把女婿扔在门外不管不问,他们三个在客厅里不知道聊什么,我继续趴着没好气地回想今天的一言一行。
从与食俱进出来我心里就不痛快,陈家棋的事情总是像半张揉皱了的纸,又捅不透,只能干着急。进门的时候我挺乖巧地做小媳妇了,我主动叫妈了,脸上是带着笑的,手上举着礼物,杨宪奕的妈妈凭什么拿脸子给我看。还有他妹妹,我比她小八岁,我吃过的米饭比她吃的盐多不了多少,她该让着我,论辈分也该叫我一声大嫂,可她没有,也跟着杨宪奕叫我若若,一点儿都不尊重我。婆婆在书房里审我的时候,连口水都没给我喝;小姑第一次见我,在厨房为了一个碗训斥我。这些事放在自己家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可放在别人家里,我比受气的丫鬟还憋屈。我想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好,连杨宪奕夹菜都算在我头上了。
我捂着被子,脑门上都是汗,把眼眶里湿湿的感觉逼回去。我不能老哭,以后的日子还长,第一天就这样,以后怎么办!
不知哪来的邪火,我掀开被子冲到客厅,把杨宪奕手里的茶杯一夺,抓着他就往外赶,“你回家,不许在我们家待着,不许喝我们家水,不许坐我们家椅子,不许跟我爸爸妈妈说话!”我嚷完了气喘吁吁地瞪着杨宪奕,眼里发热,手还紧紧抓在他领口的衣服上。
妈妈过来拉我,爸爸口气也严厉了,“兆兆,闹什么呢,放开宪奕!好好说话,多大人了,不许胡闹。”
我听他们护着杨宪奕就觉得有小针在扎一样,扎得心里哪儿都疼,在杨宪奕家受的气一下子就爆了,推开杨宪奕恨不得一辈子不再见他。跑回屋里砰地锁了门,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我难受,我太难受了。陈家棋让我难受,婆婆小姑让我难受,杨宪奕也是,现在连我亲爸亲妈都护着他,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我了,还不如几天前不领证,我是我他是他的单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