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1

周六下午一点五十，何楚在公司门口出现。她习惯性地早到几分钟，站在一楼的大堂内，不时地向落地玻璃窗外张望。

一点五十八，银灰色的保时捷敞篷跑车呼啸而来，利落地停在大厅外。见到何楚，驾驶座上的人连连挥手，何楚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认出这人竟然是苏意。

他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大墨镜遮住了半张面孔。这身堪比明星的装扮与平日里严肃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以至于何楚直到坐上了副驾驶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在后视镜中再三琢磨那熟悉的脸部线条，“你是……苏总？”话一出口，她立即发觉自己低智商的表现，于是将头转到另一边，垂下眼睛，“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这样的打扮果然很怪异？”苏意嫌恶地将自己上下审视一番，露出自嘲的笑意，“果然还是不适合，我也这么觉得。”

“不不不，”何楚努力斟酌着措辞，“平常苏总是比较商务的感觉，我看习惯了，所以这样的活泼风格还是第一次见。”

他唇角轻扬，“好吧，我会把你这句话当做赞美。你在启天多久了？”

何楚不明所以，据实回答：“差不多四年。刚开始在设计部门负责用户调研，后来抽调到秘书处，一年半前调进了总裁办公室，大约在半年前，苏总派我去了先进。”

“很长时间了呢。”苏意心情很好的样子，破天荒地噙着微笑，“今天是周末，平常日子不用那么拘谨，你叫我苏意就好。”

何楚犹豫片刻，爽快地叫道：“嗯，好的，苏意。”

还是有小小的别扭，不过听老板的话，走自己的路，向来是她的做事风格。这样无伤大雅地改个称呼，从了也好。

车子一路上吸引了无数惊艳的目光，何楚虽然不认识具体车型，但以她对苏意的了解，这种招摇的跑车必然价值不菲。在众人的注目下，苏意没有半分不自在，显然早已习惯了。于是何楚也没有半分束手束脚，说话走路依旧刻板得一如身处谈判桌，始终和苏意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

著名的奢侈品店门口，早有门童拉开大门在迎接。苏意却特意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何楚。

“怎么？”何楚挑眉，她的发髻整齐地绾起，一身职业套装严肃而不失妩媚。

苏意想了想才说：“印象中我好像没看过你穿便装。”

“嗯，公司的风格是比较严肃的。”何楚不在意地笑笑，“而且这本来就是职业化的一部分，尤其我经常要出去见客户，穿得太随意不好。”

苏意点头不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何楚很少逛街，多数时候是直接去著名的职业套装品牌店，比如宝姿、三宅一生，然后一口气买下一年的衣服便OK了。办公室内冬暖夏凉、四季恒温，不需要特别的搭配，穿职业裙加丝袜便可以很好地过完一年，省心省事。出去见客户时，有品牌的职业装也是最安全保险的打扮，省下的时间大可以做些其他的准备工作。虽然正值大好年华，但将所有时间放在工作上的她，业余时间还要烦恼家里的事情，所以几乎没有半点儿自己的时间。不过，何楚向来不在意，因此也不存在任何抱怨情绪。

进门后，苏意对前来招待的服务生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们便被带入不轻易对外开放的贵宾厅。站在宽敞的大厅内，橘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跳跃色彩，活泼中透出浓厚的时尚气息。何楚眯起眼环视四周，无论是墙上的挂画或是茶几上的花瓶，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只觉得整体布置奢华到了极致，虽然简约，却有着高品质的气息，恰恰说明了这家店的……档次——她斟酌半天才找到了这个词。

有脚步声传来，何楚抬头一看，一位穿着时尚的中年女子自楼梯上缓缓而下，苏意摘下墨镜寒暄道：“好久不见，芙姨。”

中年女子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像一阵旋风般冲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整个人的气质由高贵变得亲和，她紧紧地抱住苏意，向来冷漠的他也露出了微笑。

看来两人渊源颇深。

“你这家伙，多久没到我这里来了？说吧！”芙姨眼圈微红，给了他肩头一拳，“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自从你母亲……”

“芙姨，”苏意轻轻地打断她的话，给她介绍何楚，“今天有我父亲举行的晚宴，这位何楚小姐是我的女伴，麻烦芙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