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营业到半个多月的时候,何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首先是饭店收款乱的问题,因为送外卖的比较多,服务生又没经过正规训练,收到的钱不是送到李钊的手上,要不就是忙乱送到朱志新的口袋里去了;第二个无法忍受的事是朱志新今天支一千,明天支三千,一时说家里老婆病了,一时说孩子要买什么计算机;最无法容忍的是经常有顾客电话投诉,叫了外卖,明明饭店里的服务生送出门半个钟头了,人家还没收到外卖,弄到最后送外卖的服务生哭丧着脸拎了饭盒回饭店,一问,原来是找错地方了,好不容易把饭盒送到客人指定的地点,客人要不是装聋作哑,要不就干脆说:你们送得太慢了,我叫了别的外卖,早吃好了!
为了这事,三个人常常开会到深夜,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何韵微言朱志新没把厨房的事做好,朱志新说何韵不该在收银的时候跑去为客人端茶送菜,李钊更是公共敌人,拿何韵的话来说:请的服务生没一个手脚长齐全的。争归争,吵归吵,生意不错,大家心情也不错,所有的不快都在第二天的忙碌中沉淀了下来。
一天傍晚七点,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何韵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这时来了五个男人,一看就是心情极不爽的人,骂骂咧咧地找个桌子坐下,一开始就吸引了何韵的注意,总觉得来者不善。刚好急着上洗手间,就叫李钊过来在收银台帮忙站一会儿,从洗手间刚回到收银台,就听见那一桌传来粗俗俚语,“砰”一大瓶金威啤酒砸到地上,啤酒沫四溅,响声惊天,全饭店的食客和服务生都扭头去看他们。
李钊连忙走过去,满脸堆笑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多指正。”
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小个子男人翻了翻白眼,不屑地问:“你是大堂经理?”
李钊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点头哈腰地递过去说:“是的,请问……”
对方一点接名片的意思也没有,不耐烦地扫一眼说:“妈的,你这是什么破饭店?老子叫酒菜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只是上桌时的四套碗碟,茶水也没有,烟灰缸也没有,酒杯也没有,就送了这只啤酒上来,喝个鸟啊?”
李钊再次微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马上上酒菜……小马,快上茶……”
小个子男人像挥苍蝇似的挥挥手,示意李钊走开,并歪着身体把一双脚直伸出去,像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随意和自在。叫小马的女服务生看来是个有胆无谋的有着诱人大胸脯的姑娘,连忙用托盘托了一壶滚烫的菊花茶过来,不留神被小个子正伸直的腿绊个踉跄,那壶菊花茶不偏不倚就扔到小个男人的肚子上去了,并很快听到小个子像杀猪样地惨叫起来,何韵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咧着嘴闭上了眼,再看过去,正见那一桌的一个男人抬手给了送茶的女服务生山响的一巴掌,女服务生张着大嘴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另外几个男人高声叫骂帮小个子男人看肚皮和裤子,一个一直不开口说话的高个子白净男人说:“找死啊,老子叫人把你这破店给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