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络绎就会点了庄舒曼的脑门随口说出,疯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有时在家中和肖络绎一并讨论绘画艺术,庄舒曼的观点缺乏理论依据遭到肖络绎的驳斥,她每每强词夺理,硬说自家理论堪称一统学说,甚而发急时来到肖络绎身旁,揪住肖络绎的耳朵,逼迫肖络绎服从她的意愿。想起这些滑稽场面,泪水夺眶而出。从前的岁月多么令她难以忘怀。可是如今肖络绎的光辉形象已不复存在,让她厌恶和鄙视。她心灵深处隐藏的那些美好感觉,全都化为灰烬。从今日起,她已从纯洁无暇的女孩子变成染尘的女人。是他让她失去女孩子的纯洁,而失去纯洁的女孩子,很少有幸福的人生。她将失去陈尘的爱情。她要试着去做女人,像南柯、杜拉、苑惜、奔红月那样坚强,努力奋斗人生,切入实际生活。切入实际生活,则意味着她不再是被呵护的羔羊,而是要出外寻觅食物的羔羊。
临近中午,庄舒曼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终止住胡思乱想。她霍地掀开被子,速度地下了床。从衣箱内取出换洗衣服,准备去浴池洗澡。为了掩盖红肿的眼睛,她戴上一副样式美观的墨镜。临离开寝室,依旧没和几名要好女生说话,匆匆离开寝室。几名要好女生见她这副异常表现面面相觑了一阵,但没敢上前搭话。她离开寝室不久,庄舒怡来到寝室。寝室门半虚掩着,她的床位映入庄舒怡眼帘。床上凌乱不堪,被子、枕头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床角处,枕头上有一片湿痕。看到这副情形,庄舒怡不禁陷入疑惑中。她一向干净利索,从未有过一塌糊涂现象。自她懂事之日起,就担负起收拾屋子的职责,家中被她布置得爽新悦目,现在她的床铺如此邋遢,庄舒怡感到她一定遭遇上什么不开心事,导致她无心整理床铺。
庄舒怡忧心忡忡间,被南柯瞧见,南柯热情地迎进庄舒怡,为庄舒怡搬来座椅。庄舒怡没有落座,开门见山地向南柯发问庄舒曼去了哪里。庄舒曼离开寝室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所以有关庄舒曼的去向,南柯是莫名的,不过南柯看到庄舒曼拿了换洗衣服,猜到庄舒曼一定是去了附近的浴池,因此不假思索地告诉庄舒怡,庄舒曼去了浴池,要庄舒怡在寝室等候片刻。但南柯没有提到庄舒曼的反常表象。
此前庄舒怡来过寝室数次,几名要好女生早已和庄舒怡混熟,她们极尽热情地招待庄舒怡,拿出各自的水果和小食品放到庄舒怡面前的桌子上,与庄舒怡一阵乱侃。从查尔斯王子和王妃的婚变,谈到克林顿的心脏病,而后谈到克林顿晚年的憔悴,又谈到小布什和萨达姆的仇恨,最后谈到恐怖分子拉登的神出鬼没。庄舒怡一句都没能听进去,等待庄舒曼的心情十分迫切,加之脑海间始终牵挂着肖络绎不告而别的疑团,庄舒怡的精神完全集中在自家的思维意识里。出于礼节,庄舒怡只是间或做出哼哈应答,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心里嘀咕道,舒曼这个死妮子,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人影?
看到庄舒怡焦虑的神态,南柯坐在庄舒怡对面的椅子上,一面为庄舒怡剥香蕉皮,一面讲出时下趣闻逸事。她说,舒怡姐,我在一家幽默报上看到一则笑死人的消息。上面说最近流行女人爱动物,男人爱老妪。有女人因为得不到理想的爱恋对象,夜里就和一只雄性猎犬做爱,在和猎犬接吻时,被猎犬误解。猎犬以为该女人欲咬掉它的鼻子,于是猎犬一口咬掉该女人的舌头,该女人的舌头淌着鲜血,还在含糊不清地说出喜爱猎犬的话;还有一名男子,因为贪图一名老妪的钱财,居然夸赞满脸麻面的老妪像娇艳的玫瑰那样芬芳。老妪对此相当不满。老妪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已是一朵枯萎的黄花到了气息奄奄的尽头,清楚男子的恭维旨在索取钱财,于是老妪对男子明确表态,能将本老妪丑陋的容颜描述得逼真、贴切,本老妪会考虑提出一部分资金作为奖赏。男子不遗余力地对老妪进行一番实打实的描述,随口编出几句顺口溜,远看像倭瓜/近看似木桩/生着条绒面/笑能夹尘渣/皆因此番相/晚生呕断肠。老妪听完顺口溜,大笑一声,气绝身亡。男子非但什么也没得到,还吃了官司。这老妪对男子的惩罚实乃高明。
时间在南柯的趣闻中消失了一大节,庄舒曼始终未开机,庄舒怡只好立起身准备离开寝室。
庄舒曼洗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澡,在桑拿间反复蒸浴,出来后又反复搓着身体,直到身体上出现一片红丝、肌肤疼痛,才穿好衣服走出浴池。衣服摩擦到肌肤的某一部位火辣辣的疼痛,她不得不放慢步子,以此减轻摩擦。天气已由晴朗转为阴冷,还夹杂着零星小雪,她的心情更加压抑,她没有返回学校,沿着一条街面漫无目的向前走去,像是被人摘掉心、抽了筋,身体空落落的轻飘。仿佛她不是在一座都市的马路上徜徉,而是在空中云彩般飘游。用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形容她此刻的心态极为准确。她目不斜视、一脸肃状、皱着眉心、仰着头迎接雪花。一片雪花落进眼内很快融化,从眼内流出雪水。有路人无意间瞥见她仰头迎接雪花的怪样子,刻意停住脚步望了她一会儿,未见她有更加怪异现象出现,知趣地从她身边走过。路人的形态早已进入她的眼帘,她心里在说,这世上怎么这么多无聊者啊,管人家的诸多事宜,累不累呀,真是无聊透顶。人家怎样行走管你屁事,狗捉耗子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