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丝凤眼一眯,“嗯……”她拉了个长声,染得鲜红的指甲轻叩着嘴唇,看着我只是笑,也不再说话。我被她那个诡秘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可是直觉告诉我,如果去问她为什么笑,可能我就不只是不自在了。
干脆就当没看见,我埋头猛吃,刚塞了满满一口饭在嘴里,就听见陆青丝在我耳边笑着说:“起晚了也是正常的,今天要不是石头去叫,六哥也起晚了呢。”
我不明所以地应道:“是吗,六爷也起晚了?是不是因为我占了他的房间,他睡不习惯啊?“陆青丝挑高了眉毛,“怎么,你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陆青丝一耸肩膀,跟一旁的石头说:“这丫头睡觉真够死的,六哥跟她睡一屋,起没起床她都不知道。”
“哧!”“哧!”“哎哟!”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原本正哧哧笑的石头,看着被我喷了一身饭粒的陆青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两声,又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忍不住地咳嗽着,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帮我们收拾,连大叔都好笑地走了过来。只有六爷,眉眼含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和一身米饭的陆青丝。
顾不得去管陆青丝正凌迟着我的目光,我猛地想起了起床时,地上掉落的毯子和那把莫名出现的软椅,难道……我无言地看着六爷,难道他守了我一晚上,所以我才睡得那样香甜?
六爷见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他突然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愣了一下,顿时想到了昨晚那一吻,脸腾地就红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气短,六爷这是什么意思,当众……那什么吗?
“调情”这个暧昧的词汇,我连想都不敢多想。正不知所措,石头走到我跟前,递过来一方餐巾,忍着笑对我说:“清朗,擦擦你的嘴角,挂着饭粒呢。”“啊。”我顺手一抹,几个黏糊糊的饭粒就粘在了我的手背上,这才明白过来六爷指的是这个。
我一把从他手里扯过餐巾,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如果让六爷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我也不要活了。“好了,清朗,喷几个饭粒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叔大咧咧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走回沙发坐下,笑眯眯地跟六爷说:“这俩丫头……”
“你成心的是不是?”陆青丝瞪了我一眼。“行了,还不是因为你胡乱开玩笑。”六爷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陆青丝一撇嘴,嘀咕了句:“明明就是嘛。”她不敢对六爷怎样,只能又瞪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咧了咧嘴,也许这屋里的人,都认为昨晚我和六爷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想想六爷昨晚那孩子气的笑容、温柔的吻和一整晚的守护,原本的尴尬突然变成了一个甜蜜的秘密,一个我不会跟任何人去解释的秘密,随他们去误会好了……
“今天来的客人不少,有法国领事勒布朗,那个周秘书长也会来,都提前给我打招呼了。六爷,一会儿您见见吧,他们今天来,应该是专程跟咱们解释百乐门赌场卖出的事。听周秘书长的意思,那两个股东卖股份的事,法国人和他都不知道。”大叔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六爷淡淡地应了一声,“哼,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洪川,去打开。”“是。”洪川大步地走向那扇玻璃幕墙,刷的一下把遮掩着的厚重帘幕扯了开来,餐厅里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绅士贵妇们,其中不少人我都在陆家的宴会上见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洁远和方萍来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亲密无间地躲在楼梯后面看热闹,洁远的一颗芳心还系在六爷的身上,而不是墨阳。我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哎,那人是谁呀,我怎么从没见过他?”石头有些好奇地说了一声。“也许是外地客人,慕名而来的吧。”陆青丝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不对啊,怎么看着他有点眼熟呢,再说咱们这儿就算是陌生人,一般也是熟客领来的,洪哥,你说是不是?”石头问了洪川一句。“嗯,石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眼熟,六爷,您看呢?”大叔沉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