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控制的热泪如泉涌一般,我紧紧攥着丹青的手,抵住额头,任凭眼泪肆意地流淌着……“丹青,丹青……”我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吹笛时娇若桃花的丹青,照顾霍长远时情窦初开的丹青,准备婚礼时骄傲自信的丹青,还有在舞会上,那个风华绝代的丹青……
手突然一紧,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去,泪眼模糊中,看见丹青那漆黑的眼眸正定定地注视着我。我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串眼泪迅速地滑落下来,滴在我和丹青交握的手上,丹青的手一抖。
“清朗……”她轻轻地唤了我一声,声音嘶哑,不复平常的清脆婉转。“姐……”我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丹青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对我微微一笑,“小哑巴,没事的,别哭了。”
“呜……”我放声大哭,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一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心,忍了这么久,丹青的一句话却让我所有的坚强忍耐在一瞬间被冲垮。
“小哑巴”是墨阳给我取的外号。刚到徐家的时候,我一句话都不肯说,不哭不闹不笑,每日里就那么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直到墨阳和丹青渐渐地温暖了我。
我永远记得那个月光清冷的夜晚,林叔去了,那个唯一见过我父母、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任何人都对我好的人走了。我躲在宅子外的小树林里无声地哭泣着,因为大太太不允许我在家里哭,说是晦气。
后来是墨阳带着丹青找到了我。就在那个时候,墨阳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丹青不停地抚摩着我的头发,柔声安慰我说:“小哑巴,没事的,别哭了……”
哐的一声,我身后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我只觉得眼前一暗,就听见霍先生有些嘶哑的声音吼了起来,“丹青!清朗,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啊……你醒了?”
我被他扑过来的身体挤得歪倒在一旁。一只温暖宽厚的手迅速握住了我的手肘,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六爷身上的气息顿时密密地包裹住我。
“清朗,你没事吧,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听佣人说你哭得声嘶力竭的,我还以为……”六爷把我抱到一旁,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仔细观察着我。我刚才被霍先生那么一撞,好像所有的眼泪一下子都被撞了回去,只是还控制不住抽泣,又开始打嗝,六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看着六爷蹙起的眉头,我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刚想开口说我没事,让他放心,就听见身后的丹青极哑极低地唤了一声:“长远……”我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六爷拍抚我后背的手一停,立刻把我搂在怀里。
丹青的声音我无法形容,也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字能被人叫得如此柔软易碎,苦甜参半。我只听见霍长远哑着嗓子嗯了一声,然后就把头埋在丹青身前,隐约一声哽咽传来,“对不起,丹青,对不起……”
丹青双目微闭,神情激动又压抑。她纤细的手指犹豫地,若有似无地轻抚着霍先生的肩头。六爷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他出来。我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安静地跟着他走了出去。一直在门口站着的郭启松默默地让开身,等我们一出去,他就悄悄地带上了门。
关门的一刹那,我忍不住回头看,丹青已睁开了眼,正无声地看着霍长远微微耸动的肩背。她眼神清亮,却没有一丝波动破碎,浑然不若方才的表情。我一怔,门已经关上了。
“郭副处长,失陪一下,我带清朗去洗洗脸,您……”六爷的声音惊醒了我。郭启松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六爷半搂着我的手,点点头,笑着说:“二位请便,我在这儿等着就好。”
六爷一点头,拉着我往小客厅走去。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郭启松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们,直到门口。一进小客厅,我就发现洪川、石虎,还有石头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石头见我进门,没等我开口问,就说:“秀娥还陪着张嬷呢,张嬷还没醒。那个工头说了,就是少量的安眠药,让咱们不必担心。”我一愣,洪川对我点了点头,六爷不置可否地说:“石头,去弄条毛巾来,给清朗擦擦脸。”“是。”石头快步走出去了。六爷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