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豁达,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在北魏,她是娇贵的公主,她嫁的这个人,不但是越国的皇帝,也是她的驸马啊!又有哪个公主像她一样,新婚之夜,连驸马长什么样都没见到呢。
云舒帮她梳了个反绾髻,左右两边各插一支淡雅的珠钗。
“公主,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很多,你要多保重才好。”云舒梳理着髻下一束乌亮的黑发。
冰尘望着铜镜里自己的绝世容颜,“你是说,他……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来吗?”
“后宫三千佳丽,六宫粉黛,一辈子深锁宫中从未见过皇帝的又岂止三四人。”
冰尘的身子顿时变得冰冷。如果他真的一辈子都不来,那她怎么办?就这么默默过完这一生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黯然。她是个公主啊!她的命运本不该是这样……
云舒心想,不来也罢,至少你可以清清净净地过下去。一旦获宠,虽说风光荣耀,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后宫战争。
冰尘望着她,眼神是谦卑的,“那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吗?直到红颜泯灭,人老珠黄,在这深宫里寂静地死去?”
“如果是我,也许会更愿意这般吧。”
冰尘红艳艳的唇边升起一抹笑意,眼中倒映出云舒的模样来,“但是既然我嫁过来了,就不想默默无闻,连自己夫君都没见一面就老去。”她叹了口气,“我们虽同年,为什么你却比我超脱那么多呢?”
云舒只说:“公主在百般呵护下长大嘛,我们小户人家出身的,受的苦、经过的磨炼,自然要比你们多。”
冰尘笑了,“有那么凄惨吗?你是云将军的义女啊。”
“可是师父对我很严格呢,”云知树是北魏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在一年正月上山打猎时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云舒,看她小脸冻得通红,方圆数里内都无人烟,只好将她带回家中抚养。虽说是义女,却与他徒弟无异,二人也以师徒相称,“我小时候经常挨打的。”
“真的吗?”冰尘很意外的样子,“我以为他没有儿女,对你应该格外疼爱呢。”
“师父除了逼我学功课时比较严厉之外,还是挺疼爱我的。”想到师父师娘,一股温暖便打心底升起。师父很严格,老是逼着她学功夫,自己无暇管教,还将她送到玉彬师父那里四年之久,害她严寒酷暑都要闻鸡起舞。
这玉彬师父是北魏著名的武士,两袖清风,世事不与他相干。若不是出于对云舒的喜爱,他绝不会带她到山上,亲自授以武功及毕生的用毒功夫。他为人爽朗,极好奇毒猛兽,经常捉剧毒的蛇回来,让其咬杀家畜,记下牙印形状,由此便可以通过咬痕来辨认毒蛇种类,因此而救了不少被毒蛇咬伤的人。他又爱研究有毒的花草,云舒跟在身边,倒也学习见识了不少。
“怪不得你刺绣了得,原来都是被人逼出来的。”冰尘笑道。
云舒淡笑,“对了主子,今晚有烟花大会呢。”
“哦。”冰尘不甚感兴趣,起身来到窗口,看了看外面。
“主子没兴趣吗?”
“就算没兴趣,我也要去啊。”冰尘望着她,“你不是跟我说在众妃嫔之间多走动走动对自己有好处吗?”
“那也要主子高兴。”
“像你说的,后宫是个是非之地,想要自保,要有靠山才好。”
傍晚时分,叫晓箩的宫女到瑞雪阁来,云舒请她吃茶,她却一副清高至极的样子,“我们娘娘请冰侍御到鸣翠坞欣赏烟火。”
云舒一边请她坐一边明知故问地道,“不知姐姐是哪个宫里的……”
“我们主子是皇上现在最宠的妃子梁婕妤。”晓箩说起主子来无比的骄傲,“消息传到,我先走了。”
云舒送她出了瑞雪阁,才返回来。看来主子的名气颇大,至少这些妃嫔们,争相一睹芳容。
回到主屋内,冰尘正坐在窗下看书,她看了看天色,道,“舒儿,过来帮我梳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