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有太监来传御旨,晋冰尘为才人,赏金银锦缎无数。瑞雪阁上下,无不为冰尘感到高兴,又因冰尘有了身孕,上面多调派了几个宫女过来服侍,皆是以前北魏带过来的。
虽有了身孕晋为才人,冰尘却整天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云舒常听人家说,有了身孕性情会变一些,忧愁烦闷那是常有的事。云舒想着好好服侍她,便在主屋之内支了个小床,晚上就睡在里面,方便她照料。
这日夜里,冰尘又睡不着了,云舒听见她叹气的声音,忙爬起来道:“主子怎么了?”
“点灯吧,我睡不着。”
云舒依言点了灯,只见冰尘靠在白虎皮的枕子上,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皇上他今天在哪儿呢?”
云舒嘴角动了动,“你好生休养吧,管皇上在哪里呢。”
冰尘面色黯然,“会不会未来十个月,皇上都不来看我?”
“不会的,别想太多。”云舒道,“你要放宽心才好。现在最关键的是你们母子俩,至于皇上……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后宫这样多佳丽,美人无数,皇上只流连于一人帐内,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冰尘叹道,“只是想起来便难受。”
“所以别去想了,若把肚中的宝宝愁坏了,那可怎么好。”云舒笑笑,“躺下来休息吧。”
冰尘又说有点饿,屋子里的茶点果品看了就想吐,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云舒无法,只得去御膳房看看是否有厨子值夜,可以做一些来给她吃。
八月末的夜,秋意渐浓了。她提着灯笼,走在静悄悄毫无人迹的皇宫内院,偶尔风吹树枝的声音听来,都显得格外惊悚。她飞快地朝御膳房走去,远远地听见一阵呜咽的,如泣如诉的箫音,旋律优美,悲凉哀伤。
云舒不禁听得呆住了。这曲调,不觉让人心生寂寥,兀自难受。
她走到御膳房前面那条大道,只见在杨柳树下,一个人坐在假山石上,手执一管箫,那优美的箫音,便是他吹出来的。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样貌。略黑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黑漆漆的眸子,在夜里格外闪亮,侧面的鼻子线条尤其好看,那样笔挺秀气。
箫声悠然而止,仿佛知道有人在看他一般,魏长歌回过头来。
只见云舒在离他不远处,呆呆站着,他的心猛地一跳!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来这里?他忙站起来。
两人个遥遥地四目相对,魏长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提着灯笼走向他,微微地笑:“原来你在。”
她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让魏长歌心醉,她记得他。
“这么夜了,你怎么……”
云舒忙道:“我们主子想吃醋熘鳜鱼。我们那儿只有一个炉子,又没有材料,她半夜又想吃得紧,所以只好过来看看。不曾想原来你在呢。”
“今儿刚好我值夜班。”魏长歌道,“这些东西,倒是有现成的材料。只是需要稍等些时候。”
“不妨。”
魏长歌忙把箫收了,往厨房走去。云舒跟在他身后,忽地他停住了脚步,回头说道:“你走前面吧。后面太黑了。”
云舒的脸微红了,走到他面前,没想到他这样心细如尘。她抬着灯笼,走下阶梯。
两人很快便到了厨房,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太监跑过来,见两人,不禁吓了一跳,道:“你们俩做什么呢?”
云舒也被这突然冒出的小太监唬到了,提着灯笼照了照他的脸,笑笑:“我是冰才人的侍女,我们主子如今有了身孕,半夜想吃东西,我只好到厨房里来找找。”
“哦。”小太监顿时两眼放光,脸上堆笑,“你是说冰才人啊,有身孕的人是该多吃点东西。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魏长歌叹气,连这样一个未足十三岁的小太监,也是如此势利逢迎。他到御膳房最后一间放食材的屋子,云舒跟在身边打着灯笼。
忽地,一阵响声,把云舒吓了一跳,忙躲到魏长歌身边,警惕地提着灯笼东张西望,“是什么声音?”纵然她会些功夫,大场面也见过不少,却仍旧免不了女儿家心性,胆小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