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魏大哥,让魏长歌猛地心醉。他默默不语,将装醋熘鳜鱼片的碟子放至篮子中,盖好,递给她,“要我送你回瑞雪阁么?外面天黑得紧,你又要拿这个,又要拿灯笼。”
云舒摇了摇头,“不要了,这是在宫里,若是让人看见,纵是没什么,也要落下话柄。”
魏长歌点了点头,看她离去。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魏长歌亦回之一笑,心内却莫名的有点惆怅,有点悲凉。
如果她不是宫女该多好呢……她是如此温柔和善,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正欲回身,却突地看到地上一条浅紫色的丝帕,上面绣着几支淡雅的绿竹,魏长歌朝云舒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想叫她,却发现她已经走远了。
这是她的绢子。魏长歌执起来,闻了闻。那浅淡的香味,仿佛还带着暖暖的气息。
云舒提着篮子和灯笼,急步往瑞雪阁的方向,突地一个人影蹿出来,她忙抬头看了看,不是别人,正是程力。
她嘴角微扬,“程公公为何总半夜蹿出来吓人?”
程力笑道,“白天总见不着你,恰好今晚遇上了——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大半夜地在这儿?”
云舒将篮子提了起来,“我们主子半夜嘴馋呢。”
程力变了变脸色,“我也听说了,公主有了身孕,这可怎么是好……”他走近,压低了声音,“别忘了我们肩负的任务。假如韩霁……”
云舒的脸色黯了黯,程力接着说道:“你可不能因为这些儿女私情,就置我们的国家于不顾。”
“嗯。”云舒眉尖微蹙,程力很快就走了,她也快速地往瑞雪阁而去。她只是一个弱小女子而已,国家重担,怎么能加在她单薄的肩上呢!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是没有矛盾的。韩霁是北魏的仇敌,可,也是冰尘公主的丈夫和她腹中胎儿的父亲啊!而且,韩霁看起来还是一代明君……
树影摇曳,叶子落了一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觉得格外哀凉。一轮上弦月,朦朦胧胧地挂在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皇后驾到——”一个太监高唱。
冰尘在屋内,蹙了蹙眉,“她来做什么?”
云舒亦不知,忙迎出来。只见皇后带着一大堆宫女太监进来,她身穿桃红的对襟裙,裙角逶迤,白色腰带上系着红丝绦,上面挂着个凤形玉佩。这桃红色越发显得皇后肤白细腻,气质高雅。
冰尘忙下床来迎,“婢妾参见皇后。”
皇后扶她道,“妹妹无需多礼。”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冰尘。娇袭一身病态,越显楚楚可怜,仿佛因为受孕更使她消瘦了几分,脸蛋越发地小了,白得近乎透明。她身上穿着平常衣裳,头发也只松松挽了个髻,慵懒之中,带着娇柔妩媚姿态。
云舒忙去泡茶。
皇后拿眼瞧了瞧云舒,云舒一回头,恰巧见了,忙垂下了头。
只听见皇后和冰尘闲话家常,皇后忽地说道:“差点忘了呢。”她回头,“宝菊,把前儿荆国敬上的瓜果拿来。”
八年前,野心勃勃的韩霁在登基的第二年,便开始拓展疆土,大肆向梁国进攻。仅仅两年,梁国就被夜赫拿下。韩霁并未开城屠戮,只是将梁国臣子中愿臣服的收为己用,不降服者处死;梁国皇室男子一律斩杀,以免后患。又将梁国的武将全部抽换,换上越国各将,割地封侯,直接听命于韩霁。
同年,他向北魏伸出魔爪,但是北魏有连青城和云知树两名勇将,却是他未曾料到的,所以战火连绵,持续了数年之久。后来云知树重伤,怀忠帝立刻急了,忙请求和亲。
现如今,唯有荆国是独立国了,越魏之战也使越国元气大伤,所以才暂时没有灭荆之计。荆国惶恐,忙忙地送了众多东西来奉承讨好,和越国结盟,就怕越国会将战火烧到荆国去。
宝菊又命小宫女把几个篮子提进来,里面有满满的绿色葡萄和大西瓜,还有一篮子小盒装着的物事,不知是什么东西。